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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九八二年春,今日晴空万里,温煦的阳光透过新叶的缝隙铺洒在林间的空地上,给这片幽深的树林带来久违的春意。林奇斜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颗草根,正细数着地面上的光斑,时不时关注一下不远处的一座小院——着实是有些无聊。按理说此处位于天镜宗外院范围,一般的牛鬼蛇神万万不敢来这里撒野,犯不着盯着个普通弟子这么些年,当然了,不一般的那也不是他林奇能盯的。许是站得久了,林奇轻轻跺了跺脚,挪到了一处阳光更多的地方。他倒也不怕被那小子发现,虽说自己的掩身术不算上乘,但也不是一个入门才几年的小子能发现的。
清源镇是天镜宗外院弟子的住所之一,而这座小院位置相对偏远,仅与三两小院落比邻而居,不过好在附近有山有水,风景宜人,倒也不失清净。而此刻的院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晨练。拳术、腿法一一操练了一遍,而后又是翘关、石锁等器械的锻炼,此时少年已是精疲力尽,他却没有休息片刻,而是在努力运行宗门功法。待到运行完毕,少年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嘴角有忍不住的笑意——离突破已是不远了。
“喂,知晓,该上学堂啦。”
“等等,马上就来!”少年朝着坐在院墙旁的桑树上的少女挥了挥手,快步跑回屋里准备更衣上学。
“知晓,你每天都这么勤奋,不累吗?”门口处,扎着马尾的少女忍不住问道。她穿着一身鹅黄的裙子,双颊粉红,明眸皓齿,就像是一朵开在艳阳里的迎春花。
“习惯就好了,倒是你,这么散漫,月底的考核你能过吗?”
“唉,愁啊。修行进度还好,可是算术、堪舆、图志这些我一看书就头大,但愿能及格吧。”
“那你还不好好努力。”叶知晓对这个做了三年邻居的少女有些无奈,在他看来,漆菱薇的资质是极好的,可是太过天真烂漫,说不好听些就是顽皮了,成天在镇上疯跑,屁股上就跟安了钉子似的,很少见她安静下来看书学习功课。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少女因为爬树不小心摔进自己院子的样子,叶知晓至今仍忍不住莞尔。
“哎呦,我又不像你,又努力又聪明。不过上次出门前我爹爹说啦,这次考核能得乙中的话就送给我一份梨雨花亲自录制的影音石嘞,你不知道哦,梨雨花可是最近婆娑洲最出名的明星,她的歌舞可是得到过南大人的赞赏的......”少女越说越兴奋,如数家珍般倒出对这位大明星的喜欢。
“所以你的算术、堪舆和图志能及格吗?”
“额,要不你有空的话教教我?”说至这里,少女的声音已是越来越小,有若蚊吟。
“什么?”
“帮我补补课!”少女停下脚步,双手撑腰,理智气壮地喊道。
“那行,我一般未时用来调息,顺便帮你温习功课。唔,舟站到了。”不远处有一座长亭般的建筑,这便是宗门设于各处的飞舟站。天镜宗疆域浩大,对于低阶弟子来说交通不便,于是专门设立共用飞舟往返于宗门各处,寻常步行个把时辰的路,坐上飞舟往往不用盏茶功夫。
此时舟站大多是一些赶赴学堂的学生,以往大多三两林立切磋功课,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却聚到了一起,好像围着一人在交谈着什么。见有热闹可凑,漆菱薇紧了紧背包绳带,与叶知晓招呼了一声便快步凑了上去。
过不多时,只见一辆巨大的飞舟直直降落,飞舟形似一般河流渡船,只是体积要大了许多。舟身散发着淡淡蓝光,叶知晓在材料目课本里学过,这是蓝桐木独有的颜色,虽说不是什么高阶材料,但是胜在轻巧,也易于符文的刻画。若是仔细看去,便可发现舟身有淡淡气流环绕,这是为了帮助低阶弟子抵御空中寒风的旋罩。
飞舟平稳降落在站前的玉石空地上,众学子纷纷结束交谈登上飞舟。叶知晓刚坐定,漆菱薇便一屁股把自己摔进他身旁的座位上,迫不及待地倒起了豆子:“知晓,刚听褚胖子说,咱们辰院新来了一位教员,据说来头很大嘞!”入门六年,哪怕是再深居简出,叶知晓也多少交过一些朋友,听过一些人的名头。褚胖子原名褚雄,因为身材臃肿得了褚胖子的外号,据说他是天镜宗外城的一位公子哥,但是性子却极好,交友广泛,消息灵通,辰院弟子间的大半小道消息都出自他口。
“新教员?谁呀。”叶知晓忍不住讶异。倒不是没有新教员进入辰院,只是未见其人,却引起学员讨论的教员可不多。
“好像是姓许,名字嘛没记住,教灵理学的。”天镜宗教学风格比较自由,除了术算、堪舆、图志等科目有考核外,其他科目便都没有这般要求,甚至不去上课都没人管,不过若是学得多且优秀的话,学院会有奖励,而这奖励便是叶知晓一项重要的经济来源。灵理学便是新近开设的一门选科,听闻此,叶知晓本就不多的好奇心便重了几分。
“据褚胖子说哦,这位许师四十年前可是咱们天镜宗一大名人,好像是当时公认的第一执事弟子呢!”
第一执事弟子?这可了不得!要知道天镜宗高居人境五宗三家之一,便是一些中等种族都有覆灭之力。执事弟子便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待遇与外门长老等同。第一执事弟子估摸着能达到内门长老的水平了吧。只是这般出众的人,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来辰院这样的下院来任教呀。
“不应该呀,执事弟子不都到了年龄就自动升任宗门长老了吗?怎么会来咱们辰院任教?”
“嘿嘿,这我就不知道了,褚胖子也说不清。不过我估计上他的课的学生就多了去了,知晓你想得甲上就难咯。”
叶知晓笑了笑,却并不多说,而是转头望向了宗门。飞舟沿着固定的路线飞驰在空中,宗门风景日复一日看了几年,但每一次看都让叶知晓觉得心旷神怡。初春的朝阳静静地洒下毫光,给清晨的宗门铺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天镜宗占地广博,青山绿水环绕,亭台楼阁点缀其中,间或有飞瀑垂落、悬岛漂浮,怪不得被人境诗人称为“仙境”。
过不多时,飞舟边行至辰院。天镜宗人数众多,下院共计二十二,有数十万学生,每院又按照学员境界以及每季考核结果分为天地玄黄四级,叶知晓与漆菱薇便是辰院黄级一班的学员,班上大多是临近突破的开脉境弟子。辰院坐落山脉之中,院中设有学舍、经阁、武场、灵楼等一众建筑,鳞次栉比,建筑恢弘。
走过了门楼,抬首望去,朱红大门上方悬挂的匾额上,“辰院”二字熠熠生辉。据说这是天镜宗第二代宗主凌虚仙亲笔所题,哪怕过去了数千年,字里的精气神仍让人肃然起敬。一路小声与漆菱薇交流功课,一路徐行,半刻钟的功夫,总算是到了黄级一班的学堂。穿过庭院,中堂此时亦是聚集着一些学员,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约莫也是在讨论新来的教员。”叶知晓心里这般想着。
上午共有三堂课,分别是经络、术算和灵理。身为班里的优等生,功课对于叶知晓来说并不太难理解,只是偶尔偏头看到漆菱薇迷茫的眼神,叶知晓觉得又是好笑又是苦恼。好不容易熬到了术算学下课,少女似乎一下子找回了活力,蹭地一下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和要好的同学凑到了一起,天长地短地聊着。
“知晓知晓,大消息!大消息!”
叶知晓从书本上抬起眼睛,无奈笑道:“又怎么了?”
“闷葫芦,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可怜,本姑娘才懒得理你!”
“我也不是没朋友啊。”
“就二班那个李屹?也不知道你们两差距这么大,关系咋那么好。”
“行了行了,你有什么大消息?”
“哦哦,差点让你带偏了!刚从陆小子那里听说,新来的那个许教员以前犯了大错,险些沦为宗门罪人,这才被夺去了执事弟子身份呢。不过具体犯了啥事这小子也说不上来,估计又是从他爹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要说这个“陆小子”,那还真是有些来头,天镜宗戒律堂内门长老独子陆沈,要说在人境那也算是身份煊赫了,可难得的是没有什么骄横之气,在班上也是数得着的人缘好。只不过按照凌大小姐的说法,那就是“命里犯冲”,所以凌大小姐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叶知晓对此也不大惊小怪了,毕竟小姑娘的脑回路有时候实在让人看不懂,哪个十岁的小女孩会大半夜爬到屋顶上和邻居打招呼的?
“什么事会这么严重?宗门罪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天镜宗如此底蕴深厚,估计就是一些内门长老叛宗都不一定能够得上“宗门罪人”的称号。
而此刻后厅之中,辰院副院长刘清看着眼前的青衫文士,气不打一处来:“许薪,你愿意做讲师也好,也省得枯坐在宗门里吃干饭,前面就是黄级一班的学堂了,你自己去吧”。
“有劳刘院长。”声音平静而坚定,听不出一丝颤音。
刘清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缓缓走进学堂的儒衫中年人,叶知晓心里莫名生出一分亲切感。这是一个如阳光般干净的人,他身着青色长衫,右手附后,左手执着书卷,面容俊朗,浑身上下都逸散着儒雅的气息。如果能做这样的一个人,一定很不错,有那么一瞬间,叶知晓心里泛出这样的想法。
“我叫许薪。”他的嘴角带着云淡风轻地笑容,有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有光静静挂在他的眼帘。
“许先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