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地下……黑暗的魔音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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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悬川,位于炎巟大陆极寒的东域,漫是冰株凌花,寻常的草木根本难以寄生。
悬川大峡谷以西,与炎巟大陆中部的接壤处,是受悬川寒潮劲吹的千顷荒地,枯草掩映,怪石嶙峋,无边无际颓败的棕褐色。
来往于悬川和内陆之间的人,宁愿从悬川北部绕个大圈,也极少选这条直来直去的捷径。
莫说那些幽怖的传言,光是《悬川志异》上,就明明白白有载:“悬川以西接内陆处,赤地千里,衰草寒烟,多有毛怪、异兽出没,可怖之声不绝。”
若有心人看这片不毛之地,一定能看出些蹊跷:这一片广袤的瘠土上,遍布着丝丝缕缕、圈圈罗罗的的血网,血丝缠结、伏脉千里,像极了一张天然的谜图。
蹊跷归蹊跷,精通此道的人,才能顺着血丝网,解开谜图之源。
曝阳当头照耀,青霄万里无云,平地里突然袭来一阵阴影,宛如一只低空翱翔的黑雕,幽幽地盘旋了几圈,旋即抓上了龟裂的大地。
原来这是个从头到脚裹于黑袍的人,一抬手,笠檐撩开了,露出了一张尖窄无肉的脸。
这个矮瘦的小老头,往地上一戳,像个竿子,直挺挺的身板却干巴巴得有劲。他焦黄色的脸皮上,稀疏的倒八眉、一对精光毕露的黑豆眼,鼻梁既短又窄,鼻头却又尖又耸,尖薄的嘴微微上噘,乍一看不像人,反倒像一只鼠。
这人循着血网绕了几圈,不知怎地,竟凭空消失了。
一眨眼,这个矮瘦的小老头子,已出现在一座地底石廊的入口。
放眼一望,石廊像被填死了一般漆黑,洞口趴着一只磨盘大的死蜘蛛,旁逸斜出的蛛腿掩住了洞口,像个毛森森的门帘子。
洞侧,卧了一块落灰的大青石,篆着三个似巨笔饱蘸鲜血写就的字——摄魂窟,但长年日久,血色已枯成了绛红。
一个青年人正倚石打盹,瘦矮的小老头看在眼里,眉头一皱,重重一咳,打盹的守卫幡然惊醒,大惊失色地请罪道:“青鼠真人!我守了一天,实在是累极了——”
青鼠真人一对豆眼凶光毕露,厉喝:“门都守不好,你还中什么用!”
没等守卫反应过来,守卫的身躯已离地飞来,青鼠真人的手等在了半空,一下子卡住守卫的脖颈!
“滋滋滋”的骇响冒着,这青年守卫半个身子探进了青鼠真人的长袖,紧接着飘然坠地,青年人浑身枯槁萎缩,干瘪瘪得不成人形了。
焰魔袖——乃是炎魔族独到之功,青鼠真人虽用得炉火纯青,但与当今的炎魔族王一比,并不算登峰造极。
青鼠真人一脚踢散了那青年人的齑粉,匆匆钻进了摄魂窟。
九曲回环、幽暗深邃的摄魂窟,每走上几步,壁上就悬着一盏兽头灯,空洞洞的眼眶厉,放出扑朔迷离的红光。
突然,暗中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青鼠大伯!”
灯火中,蓦然现出一个笑靥明媚的少女,这少女着一身朱红云缎裙,蹬一对鹿黑齐膝靴,袅娜的年纪,已有了曼妙的曲线。
少女一展皓齿,黑沉沉的长廊立显明朗,只见少女的脸庞,是大方不失柔美的鹅蛋脸,顾盼神飞的眸子,因含笑而隐约弯起,挺直的琼鼻下,是一双瑰美的红唇。
青鼠真人眼前一亮,不由得感慨道:“瑰若,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标致了!呵,大伯不服老是不行了!”
攀瑰若飒爽一笑,说道:“大伯可不老,一直都是这么精神呢!我爹爹在等您,您快去吧!”
说罢,攀瑰若如轻风拂面,从青鼠真人跟前飘过。
青鼠真人穿过重重回廊,到一扇虚掩的石门前才止步,从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来看,主人有意留门迎客。
厚重的石门“隆隆”地开了,青鼠真人走了进去,发现房里空无一人。
但正中的石几上,搁着一柄青气腾腾、墨火森森的长剑,青鼠真人喉结上下一滑,“咕墩”咽了口唾沫,走向他一直向往的炎魔镇族之剑——摄魂剑!
青鼠颤巍巍的指尖,就像去偷摸一个沉睡的美人一样,眼看就要触到平日难得一窥的摄魂剑,门口忽然一声轻咳,青鼠真人挨了烫一般缩手,若无其事地转过脸,神态还残余一丝尴尬。
一个中年男人已迈入石室,青鼠立刻迎上了去。这男人蜂腰猿背,魁梧不失干练,高了青鼠两头,影子罩住了青鼠仰望的脸。
男人两道浓眉,像泼墨似的,将一双黑潭似的眸子压得沧桑狠辣,不经意地问着:“青鼠,你去悬川兜了一圈,打探出什么来了?”
青鼠真人颔首道:“回禀圣王,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严盛——”
这时,一个俏丽身姿夺门而入,攀瑰若小鹿般旋来,挽上了威武男人的手臂,甜丝丝地问:“爹爹,你们在说悬川的事吗?我也要听!”
此人,就是炎魔族圣王攀鸿!
他的大手揉捏着瑰若的肩头,果断道:“瑰若长大了,是该见见市面了。”
说着,攀鸿低下头,宠爱地抚着瑰若的小脸,问道:“瑰若,有没有兴趣,随爹去玄冰族的祭祖大典走走?”
父亲的决定实在出乎瑰若意料,攀瑰若怔住了——从小到大的记忆,充斥着父亲严厉有加的训斥、高垒成山的修炼卷法、摄魂窟昏天暗地的孤寂......父亲这般慈爱宽松的态度,还是头一遭。
她没有多想,笑逐颜开,拍手道:“真的?我要去!”
“但是——”攀鸿压低了声音,脸虽朝着瑰若,目光却慢慢瞟向了青鼠:“你要听我的话,不是你的东西,不能贪图。那种人,下场一般都很惨......”
青鼠真人阴了脸,佝偻着背,不敢抬起头来。攀鸿好似猎鹰人的眸光,从青鼠脸上一刮,旋即浮起老辣的笑容,“青鼠,你这么慌做什么?我说的是门外偷听的人。”
攀鸿话音刚落,门外果真一阵足音飞掠,惊鸟般地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