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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渊正在帐中闷坐,他的亲信;中军校许常就进来回报:“统制;二将军来了。”由于王渊和王仪两个联了宗,所以王渊军中都称王仪为二将军。
王渊眉头微皱,道:“我才派人去请,他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王渊的人马屯住在开封城北门,而王仪则在青城镇,属祥符县治下,已经临近东京的南城了,天天和范琼的御营人马对峙,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到他这里来。
王渊心中暗道:“只怕王仪也是有事来了。”就道:“却请他进来。”
许常犹豫了一下,王渊立刻抬头向着他看去,许常凑过来就道:“同来的还有一个黑矮子,二将军不肯说他的名字。”
王渊就一笑道:“你还怕那黑矮子行刺我不成?就算是我给他这个机会,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到我王渊身前吗?”王渊年少行伍,从征西夏,屡立战功,从小卒子一路升到了现在的大将,武勇非凡,曾任刘延庆军南征方腊的先锋官,与方腊部下大将八大王恶战一日一夜,未分胜负,军中因他少小白头,生得老相,都唤他做‘赛严颜’一般的汉子十几个都近不得他的身,岂是普通人能刺杀的。
许常忙陪笑道:“小人自然不是怕他们来捋虎须,不要说您的威名在外,就是二将军也不至于害您,只是小人白担心罢了。”
“休要多话。”王渊摆手道:“去请他们进来。”
许常答应一声退下,一会引了两个人进来,一个正是王仪,另一个却穿一身黑衣,帽子罩着脑袋,站在那里只能看得出来身子不高,看不出来别的。
王渊就起身向王仪道:“贤弟,这位是……?”
王仪笑道:“大哥,我可是带了一位奢遮的好汉来见你,不过……还请大哥让人退去,然后再与这好汉相见。”
王渊就摆摆手道:“好,你们都退下。”帐里的护卫亲兵都退了出去,许常还想留下,被王仪瞪了一眼,无奈也只得出去了。
王渊等人都走了之后,就站起来,绕过帅案,走过来看着那矮个子的人,道:“不知道这位奢遮的好汉是什么人,却这样藏头藏尾的。”
“哈、哈、哈……。”那矮个子的人爽郎的笑道:“在王都统制面前,别人又如何敢自称奢遮啊。”说着话,那汉子一抬手就把兜帽掀了起来,立在了王渊的面前。
只见那人:
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垂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扫除四海之心机。上应星魁,感乾坤之秀气;下临凡世,聚山岳之降灵。志气轩昂,胸襟秀丽。刀笔敢欺萧相国,声名不让孟尝君。
好一幅让人凛凛之相貌。
王渊看得怔了,就道:“这位是……?”
王仪一笑道:“大哥,这就是山东呼保义,孝义黑三郎的宋江宋公明啊。”
王渊惊道:“原来是楚州安抚使到了,王渊失礼,还请莫罪!”说着话向前就拜,宋江满面堆笑的伸手把王渊给扶了起来,道:“方渠公却不可多礼,宋江微微贱名,怎堪一听!而且江身不由己,流落江湖,怎比得了方渠公将门之传啊。”
王渊表字几道;号方渠,他听到宋江能叫出他的表号,不由得更是开心,就道:“安抚使抬举王某了,您自受了招安之后,一身功劳都是马上得来,王渊只能仰望与之,再加上您的声名,那王渊只能伏首而拜了。”
王仪笑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吹捧了,却坐下说话。”
王渊拍手道:“却是王渊失礼了。”说话间就拉着宋江到帅案后来坐,宋江哪里肯坐,两个人你拉我扯的半天,最后还是王仪把他们分开,就分宾主落坐了,然后王渊恭谨的道:“安抚使,渊听闻您的人马到了陈留,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宋江道:“江的人马只有三千骑兵到了陈留,现由部将呼延绰、王雄二人率领,就在陈留,而江此番来见方渠公却是另有他因。”
王渊似笑非笑的道:“不知道安抚使所为何来啊?”
“宋江来得时候,先到了南京,已得天下兵马大元帅授前将军之职,还留了我部将李进义为偏将军、护卫都统制一职,留了我弟宋清为侍从,大元帅仁怀满心,德行高雅,正合光武之姿,唐肃宗雅致啊。”
王渊一听就知道宋江这是认定了赵构为主了,他思忖片刻,就道:“公明兄。”宋江听到这话,眉头微皱,王渊突然改变了称呼,显然是要有心腹话和他说了,而这话若是不出意外,必是与他的话有所相背。
“方渠公请讲。”宋江平和温厚的说道,王渊也不客气,就道:“刚才听到公明兄说到光武中兴,王渊想起了一些事,汉末之时,天下大乱,绿林、铜马等等纷起,而今这天下又是纷乱无常之日,若无光武的武功,只怕难以平定啊。”
宋江看着王渊,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心中暗道:“王几道是忠义之臣,为什么会说这话啊?难道他有逐鹿之心吗?”口中却道:“方渠公却听宋江一言,当日王莽倒行逆施,以至天下皆苦,故群雄纷起,就连吕母那样的一介妇人,都可以率军而起,这才让光武皇帝每进一步,遍生荆蒺,而当今天下,胡虏南侵,掳我二帝,伤我子民,天下人等,无不望朝廷愤起,而九大王得天子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正是上皇和皇上,以托天下之任,当此之时,又怎么会有人会和九大王相争呢。”
“岂实想想,相争也没有什么不好。”王渊就道:“若没有相争,那天下还在更始手中,又怎么会光武中兴啊。”
王仪听着不像,就道:“那更始帝不过就是一个破落户,就是没有叛军,他也当不得几天皇帝,自然天下还是……。”
王仪话说一半,宋江摆手制住,面色凝重的道;“可是有什么人,已经找到方渠公了吗?”王仪糊涂,没有听明白话,但是宋江一听就知道坏事,他也顾不得再咬文嚼字了,立刻把话给挑开了。
王渊回手从自己的帅案上把何士良手抄的诏书拿了过来,就递给了宋江,宋江展开只读了一眼,就怔住了,王仪也凑了过来观看,不由得也是大惊,就道:“大、大、大……大哥,这是……哪里来的啊?”
王渊就把何士良拿来诏书,以及听到赵榛如何逃出金营,还杀了宗颜宗尹的事说了。
宋江和王仪两个都听得傻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王仪就悻悻的道:“完了,这一定是上皇给那十八郎的,这要有原本,就能看出来这字真假来了,只是我们都不熟这位十八郎,如何能和他说得上话啊。”王渊听了这话暗暗撇嘴,心道:“你不过就是看着宋江升官,心生妒嫉罢了,不然你和未来的皇上说什么话啊。”
王渊表面上却不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宋江。
宋江看了一会,摇头道:“这个不是上皇给的。”
王渊和王仪同时一怔,就向着宋江看去,宋江沉声道:“上皇明知道九大王就在外面,必然会得到天下群臣的拥戴,这个时候他写了这么一个诏书,岂不是要自相残杀吗?再说了,那十八郎的武力如何,想从金营里出来,又怎么会是容易的事呢?上皇也不能把一个密诏交给九死一生的的人啊,如果死了,而金人又有了这个,那我们大宋要何去何从啊!”
王渊不由得点头道:“公明兄果然了得,我听何士良说了,这诏书是十八郎的朋友,在他离开金营之后,潜入金营,然后从上皇那里拿回来的。”
宋江呵呵一笑,把诏书放下,道;“方渠公,请恕宋江无礼,这诏书上面并没有什么印记,同时也没有什么上皇的证明,如何就能说是上皇之意啊?只怕薄薄一纸,不如天下人心啊。”
王渊敲着诏书,道:“不满公明兄,我对这个……嘿嘿;但是拿了这诏书来的人是何士良,何栗大人的族子,在这天下大乱之时,这东西一但宣扬出去,还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宋江岂不知道这东西一但流传开来,赵构首先就会陷入名不正言不顺的窘境,尔后就算是这十八郎没有什么野心,那也会有都是人来扶着他黄袍加身,争这个皇位的,只是他不知道王渊究竟是怎么想的,所以也没有把自己的话都说出来。
王渊也看出来宋江的担心,想了想就道:“公明兄,你这番路经南京,见到了九大王,可曾和他说起要到东京来见我啊?前些日子,九大王让人给我送来的美酒,滋味实在是不错,我都舍不得喝啊。”
宋江就目不转睛的看着王渊,半响突然放声大笑道:“没想到王几道也是同道中人,皆爱这杯中物,那宋江厚颜,就向你讨几杯九大王的好酒吧。”
王渊笑容满面,就一伸手,道:“固所愿,不敢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