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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利的游刃一下又一下饶有节奏的裁开打包得像扁圆又像磨平的倒三角乍看着不伦不类的礼物盒。“现在就开始了吗?七月原来你也是有粉丝的人了呢?这才过去多久呀?”凉夏小心的将那些拆装后的礼物再次装进盒子掩好盒盖,再进行下一轮重复操作。也不知时间在凉夏的自顾自言中过了多久,刚刚摊开在床上的七八只盒子已被这双巧手一一拆好,凉夏的指轻轻的滑过残留着黏黏胶水的印痕,“七月的,凉夏的。七月的,我的。我看看这个是。是七月的。”“咦,到底漏掉了一个。”“不过这是谁别出心裁的选了一个心形盒。”凉夏捡起那只盒子,稳稳的捧近心口。
凛凛的晚风将窗帘吹得扬出一角,不请自来的雨水沿着窗帘与床沿间不易察觉的缺口猛灌进来。
昏暗的客厅,借着残余的月光。
七月静然的站在落地镜前,阴明不定的月影下她的肌肤明净的愈发剔透,令人惊羡的面庞、灵秀颀细的腰条再配上点缀着朵朵含苞的粉红百合的千层纱裙。七月的眼中闪着流苏般淡雅星光,她的视线流连在镜子里娇柔如月下水仙的自己身上。往左稍稍侧身后再如夜莺跳跃般迅速转回到右边,就在她不时的伸展或忸怩着倩姿的瞬间,凉夏轻吸着俏鼻闻到一股若隐乍现的百合香气。
沉闷的雷声愈发清脆,窗外的雨里带着令人做呕的腥气滚滚而来。
七月微微低下头,柔软的目光同红里泛着亮白的指贪恋的停留在那件裙子上。
“啊!”白光划破蓄黑的夜空,不远的低空刹时亮如白昼。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谁这么大胆,这么干不缺德吗?”
“干的都是损人不利己的事。”
紧随雷声后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再次凝彻耳畔。
凉夏急的跳脚,三两步恨不得并成一步似的从卧室里飞跑出来缓缓站定在七月的身旁,如漆一般黑的瞳仁渐渐散大,还来不及惊叫出声便出于本能的一把将七月护在身后。
“怎么了?你刚刚不是摆弄那堆盒子摆弄的好好的,看到什么了呀?这么激动还骂上了。”
凉夏突如其来一举已经让她很费解。
七月满脸迷恋却还是悻悻的放下裙子。
“你要是先进去看看地上那个盒子里的家伙事,估计就没有多余的精神问我了。”
凉夏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再次侧开手去,眼圈又红又肿。“肯定是看这不详的东西看的,我这眼睛又酸又疼。”“嗓子都要冒烟的渴。”“不行,我去厨房倒杯水喝然后跟你交代下来龙去脉。”说着凉夏急不可耐的转身跑进厨房。
瓶瓶罐罐接二连三的滑落的声音,与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咯咯”声一同传来。和这些清脆或细微声交织在一起的还有凉夏将急促喘息声甩在一旁的奋然疾呼。
“你先别去拆,等我回来陪你一起,还有很多事我没交代你呢。”“你现在去看准保见鬼。”
“我跟你说这次的礼物都是些小物件,什么裙子啊、香水啊,全是郑沐轩送的。还有我买的核桃、蔓越莓、黄油跟高级面粉,我要做零食给你吃。本来都是好东西就那一只盒子,那盒子里藏着大奥秘。”
“真不知道是两面三刀的人别有用心,还是未曾谋面的boss不怀好意。总之,能送出这礼物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凉夏,你喝水就喝水,说话就说点子上,你这藏一半露一半,让我拆是不拆了?”
见凉夏傻站在那,双手托着个热水瓶,七月脸色一沉,“跟你说多少回了,别跟我云牵雾绕的,我想听你说的是结果、结果。你偏给我编一个那么长的经过。”
“不用你了凉夏,我自己看看吧”七月是最懂凉夏的,倘若她继续问下去,凉夏一定会把过程拉锯的特别长。而每每凉夏习惯性短话长说,七月都会很耐心的配合她。但这一次,七月索性失了耐性。
“你别看,我跟你说你看了一定会后悔。”凉夏仍不紧不慢的呆杵在厨房的茶几前,“你等我一下下就好,这水太烫了,我要是咕嘟咕嘟喝下去舌头准报废。”
“你听我把过程还有我的想法分析给你后,你再考虑要不要看,还是不看了直接丢出去。我帮你分析分析,或许你能从此小心下身边的谁谁谁呢。”
七月全然没有理会凉夏,她轻轻俯下身。七月的眉毛扭打到一处竖起,“你怎么弄的缠的这么紧。难为你了重新组装,也难为那卷胶带了,你这不是浪费吗?”
“拆了再黏回来,你当胶带不花钱。”
七月印了印额头的细汗,再次将绷紧的盒子放在膝盖,手指不断放力收力,如葱根白嫩的指上深深陷了一圈淡红的暗痕。
七月深深吸气再屏住鼻息,当她将盒盖旋开的一瞬间,出于女生本能的将盒子丢了出去。
“啊!”又是一声急促惊呼。
“我怎么说来着,你偏不等等我,多一个人分担恐慌都好啊。毕竟我是被吓过一次的人,还能没有准备。”
凉夏嘟嘟囔囔说着,轻轻放下水杯,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才慢吞吞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路之余还不忘喃喃自语两句。
无端吹起的劲风,在七月重重跌坐着的脚边溜过,仿佛原本平泊如镜的湖面刹那间荡漾出缕缕暗纹,暗沉的湖底像是偶然生出某种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般,把七月错乱的灵魂死死锁住再顺势拖进冰冷的深渊。
七月怔的连连后退,一双惊恐得逐渐石化的眼呆滞的看着墙角边安躺着的那只装饰华美的礼物盒。
就在盒子重重落地的瞬间,鲜红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四溅到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血水顺着大理石与大理石间的狭长缝隙一直淌到七月和紧紧护在她身前的凉夏脚边。
就算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撞见这一幕,七月还是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晕眩过后,七月重新鼓起勇气,小心的捡起那个已被鲜血盈满的礼品盒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个罪恶玩具。
那是一个无数眼睛猩红的骷髅拼接成的一个大大的死人骨架。浑身上下的小骷髅不下百个,指尖碰过的地方都是淋漓的鲜血,就像上百只积怨的眼死死盯着你一样,让人看了便浑身不自在。
那一刻就连身后的凉夏都不免心口猛的一沉,口中倒吸着冷气。
“七月你说到底是谁能这么做呢?是顾北辰吗?我听说头几天的联排你们又大吵一架。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唱的不够好。可,可我一点都不怨他,他对我刻薄,不友善。但就算言语过激我能也理解。虽然我很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七月轻轻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说到根上是我能力太逊,但是为了能和沐轩哥经常碰面,我就算五音不全也能逼着自己把腔和调认全了。”
说话间,七月的指轻轻扫过那个罪恶人偶的腰身。
“要比别人付出多一倍的努力才行。”七月将罪恶人偶翻到背面又转了回来,她的眼珠不动的盯在上面反复查看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见她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玩偶,凉夏小声插话道。
“七月,我总觉得顾北辰并非是针对你,他和郑沐轩斗了两年,关于他们之间不和的传言在清逸早就闹得满城风雨,而你又是郑沐轩亲自挑选后留在身边的。不单如此,我听说那天从我们身前跑过的那个女孩好像和顾北辰认识,你想想看顾北辰这么急着拉一个女孩进自己的阵营。三个人的乐团,两个人合伙排斥一个人,目标是不是太明显了。这郑沐轩就算唱功超群,羡煞旁人也经不住这些明争暗斗吧。有人成天给你使绊子,这样的地方你就算是龙也盘不住。在沉得住气的人也总有爆发小宇宙的时候,不过沐轩哥也是个聪明人,或者说他对这些小动作一定不陌生,所以才让顾北辰的计谋正中沐轩下怀,只不过郑沐轩就算洞察到了顾北辰的这点心机,却不知道在场的哪个人是卧底。毕竟,谁的脸上都没写着顾北辰的搭档的标语。所以郑沐轩只有一个办法阻止这一切的恶性发展,那就是选你。”
凉夏凑过头,严肃道。
“你和他打过不止一次照面,他对你再熟悉不过。就算熟悉也不足以让他把心揣回肚子。但人们都说巫婆的深情在心里,公主的纯情在眼中。你一个蜜罐子里裹满糖衣的女孩,在和他第一次对视的时候,他一定看清你的心意了。也对,他是真心也好试探也好,这段时间的交往他在你身上能放120颗心。”
“凉夏,你怎么总爱揣摩别人的意图呢,累不累?”七月光顾着盘查手中的玩偶,至于凉夏刚刚的说辞她并没有心情仔细听。“还有沐轩哥不是你口中的那类人,没错我跟在他身边确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他是有原则的人,顾北辰是顾北辰、我是我。”
“七月要我总说你脑子不够用?很多人都是多面怪,至少也是伪装者。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叫人利用了呢?你跟郑沐轩见过几次面,一个眼神就能把他看穿了。你别忘了在清逸他可是占据话语权的明星级人物。他会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吗?”
凉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不困却想睡着的人叫醒。
“你把心放轻松点,你会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复杂人。等你多和那些形迹可疑的人接触接触就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小题大做了。”
七月的眼中最后那道光芒渐收,在凉夏愣神的瞬间,她的脸色由晴转阴。
七月轻轻拿起桌上的黑色蕾丝将凌乱的碎发束好,继而低垂着眼帘,认真的将无数骷髅一一拆下,“这是什么”七月的指尖一软。
众骷髅的中央有一个隐蔽的小包包,七月将那只小包翻到背面从未缝合的细缝中摸索出一张字条。
那张字条上写着一个“死”字,单看字条上暗红的色泽似乎是蘸了人血写下的诅咒,就更让人触目惊心。
“凉夏我之所以打断你,是因为我也在一直想这件事。但以我对顾北辰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我眼中的他是一个以个人好恶为准的人,他要是讨厌一个人一定会把底牌摊在明面上。”
七月叹了口气,将破损过后的木偶重新拼装到一起。
“也对哦,从你入团那天起就跟你挑明了关系,并选择站在你和郑沐轩的对立面上。那他再在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是不是有点犯二了。而且他还是个男生,男生这样排挤一个女生,无论是单纯的冲你还是声东击西的将枪口对准郑沐轩,都显得很掉价。”
“我觉得这人表面看着一定正派,使出点阴招才不会引人注目。”
凉夏沉思片刻,以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看着七月。
“也就是说针对你的另有其人。”
“你把那张字条给我,我看看能不能看出点花样来。”
七月把纸条递给凉夏,
凉夏从桌子上拿起笔,一笔一划的模仿着纸条上的字迹来。
“有一点我能确定,写纸条的人一定是个心思细腻的女生,你的情敌。”
七月忘不了那人偶诡异可憎的笑容,不经意间联想到那个东西她便觉眼前又是一黑。还有那只人偶身上散发着粘稠的腥臭气息,每每回忆过味来,七月和凉夏都免不了胃如滚水、嗓子干涩连连作呕一番。
到底是谁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还做到了不留痕迹呢?七月将入校后见过的每个人一股脑的串联到一处,最后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崔雪莉。也只有那个被自己拉下阵的入侵者会这么不怀好意吧。但无端将那个女孩对号入座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浮躁的风里夹杂着人偶身上独有的血气,夕阳的寒风下铺满整条小径的波斯菊蕾珠间反射着蛋黄般金灿灿的波光。楚楚摇曳的姿影、黄粉交错的瓣络略微脱力,乍看着就像闪过碧空的恒星偶然撞上了雨天。
七月面无表情的站在音乐教室,呆怔的望向漆黑细窗外的世界,笼罩在如袅袅升腾的轻烟般醉人的雾气下绿油油的草地不时折射出比翡翠清澈通透的光芒。
“是谁呢,崔雪莉经过我身旁时那副哭丧的脸,那双泛着腥红水汽的大眼。关键在于即使落败她也要微扬着头扫视着身旁的我,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满满都是王者的落丧范儿。”
“不过和她谢幕前乞求郑沐轩时的样子又判若两人,那凉夏口口声声说让自己留意顾北辰和崔雪莉的关系。”
“会是她吗?”不论散场的电影在七月脑中回放多少次,那副表情里都绝对没有对七月生怨的意味,别说是意味由头就连错觉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