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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界的西大陆,是人族最传统,也是唯一的繁衍地,广袤的大地上,有如同巨龙脊骨一般隆起,绵延狰狞的庞大山脉,有宛如母亲一般孕育了两岸人族的无数江流,也有被逼入了绝境后的野兽们最后的栖息森林,还有星罗棋布的几十个风格迥异的国家,共同组成了这个充满生机,蕴含无穷魅力的世界。
整个西大陆最南方的绝对霸主,凉国。
凉国京都的皇城中,已经过而立之年的凉帝即将迎来他的第八位子嗣。
不同于大陆北方的审美,坐落于大陆最南方的凉国建筑在注重堂皇大气的同时,也追求着绝对的精致。
与皇宫建筑群的恢弘美观所相对应的便是整个皇宫各处关隘士兵的严防死守,光是想要从外城进入皇宫便需要穿过整整九道防守森严的关卡,皇宫正门门口光是值守的侍卫就有整整三十六位,凉国有九只倚为定国根基的铁军,其中有两只都以护卫皇宫为己任,一只驻扎外城,名唤狻猊卫,兵士三万,皆为从各州驻军和世家之中挑选出来的精兵,因为甲胄上纹有狻猊神像,由此得名,另外一只唤为骁骑卫,兵士三千,负责整个内皇宫的安全,皆是从各处招募而来的悍勇忠心之士。
穿过了由狻猊卫负责的外城之后,进了皇城,首先是大臣们上朝会前穿过的恢弘广场,须得踏足一千零八道大理石铸就的厚实阶梯,才得以入得朝堂,再往后,才是后宫,也是属于一国之君的私人之地,以皇后为尊,掌控整个后宫,其中分布着各位妃子们的宫殿以及御膳房等服务于后宫的机构。
而今天要临盆的是皇帝的第九位妃子,也是最近几年最为受宠的一位,刚入皇宫便是三品的昭仪,才不过短短一年便因为皇帝丝毫不减的恩宠而被一路提拔,时至今日更是挤下了曾经的一位贵人的位置,而被赐予从一品的丽妃之位与一整座永乐宫,皇恩浩荡彰显无疑。
此时的永乐宫门口,长跪待召的年长宫女和太监便有整整三十个,更有一位面目威严的煞神手按长刀站立在门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左右顾盼,有虎狼之威。
骁骑卫共三千人,其中十人为一队,十队为一营,十营为一卫,共分三卫,分别为羽灵,锦衣,千牛,其中兵士皆以数字称呼,队长以上的官职才能被赐名,而此人名唤靖龙,乃是两年前千牛卫长从九军之一,戎守边疆,战功赫赫的幽州玉阳军中特意挑选带出,有万夫不当之勇,入了宫后,更是一路被提拔为凉帝的近身护卫之一,虽因为种种原因只是普通的骁骑卫兵士,却被破格赐名,由他代皇帝镇守于此,除了进一步彰显皇帝对这位新晋丽妃的宠爱之外,更兼有回护之意。
古语有言最毒不过妇人心,后宫之间,这些整日闲得发慌而产生种种负面情绪的女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简直堪比朝堂之上的党争倾轧,这位新上位的丽妃据闻来自于民间,孤苦一人,娘家无甚势力,人又是个单纯善良的性子,身处于整个凉国政治漩涡的最中心,若是太过招摇,只怕难逃宫内其他妒妇们的毒手,故而哪怕皇帝对其宠爱万千,却并不能表露过头。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难道要他堂堂一国之君来挨个敲打这些妇人?做个样子,明白的自然就会明白。
永乐宫内殿中心的帷帐雕花大床边上,今日里来接生的产婆便有两位,皆是为皇帝家服务超过了三十年的老人,深受当朝皇帝的信任,其中一位更是原本就是皇帝本人的接生之人,与太后的关系极好,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各方势力的重重压力之下坦然地来为丽妃接生而不受影响,也只有是她,才能让皇帝本人放心。
帝王家事之残酷,与养蛊无异,现任的这位凉帝的上位之路本身就是一本血腥味快要溢出纸面的史书,他自然知道后宫里这些看似没有实权的女人的恐怖之处,故而才会在处理政务之余,努力兼顾各方,处处为这位丽妃着想。
五个宫女,两个产婆都在低着头仔细忙碌着,为接生做着万全的准备,唯有一人远远地站着,那人戴着黑纱官帽,却又与一般的官帽不同,少了两边装饰的帽翅,多了些红色的流苏,正中心更是嵌有一整块的南海出产的绿色翡翠,显然是地位极高,再往下看,这人约莫三十岁,生得面白无须,似女人一般的俊美相貌,嘴唇殷红如血似涂了红胭脂,眉眼含煞,紧盯着屋内的众人,仿佛老鹰似的迅游天下,那好像在寻找猎物似的冰冷眼神让偶尔回头偷看的宫女甚至连身体都有些僵硬。
再往下看,则是一身蟒袍,须知帝王服纹龙,而唯有一朝王爷才当得起蟒袍,此人双手入袖,身躯微躬,显示出对此地主人的尊重,这却不是王爷,而是当朝的大太监,其真实的名讳已经甚少有人提起,只知道姓韩,乃是当朝皇帝还是皇子时候的一位随身太监,一起玩乐长大,在当朝皇帝的夺权之路上以及之后对朝野上下的清洗之中,对皇上的帮助极大,故而得赐蟒服,若说龙椅上的那位是天子真龙,天底下权利第一人,那他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一切,都源于他的智慧,或者说是经验。
不参与党争,更不会参与后宫之中的这些勾心斗角,因为他深知其中厉害,与其讨好后宫里的这些得宠的妃子们亦或是外界那些看似权倾朝野的大臣,还不如一心一意地来服饰皇上,所谓是伴君如伴虎,一家之兴衰,也不过就是皇帝陛下的一句话而已。
外有骁骑卫靖龙,内有掌印大太监韩貂寺,皇帝对后宫妃子们的防范之深,对这位丽妃的重视与维护之意可见一斑。
而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位,备受恩宠的丽妃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她只感觉自己的腹腔一阵阵的胀痛,那个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了整整十个月,就连平时也不太老实的小家伙似乎马上就要临盆降生了。
和自己好像心意相通的一个小生命就要从自己的身上落下,来到人间,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两个产婆一个在给丽妃小心地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另外一位则是在不停地出言,轻声安慰着床上的这位丽人儿。
“娘娘,切莫心急,慢慢来,您个把腿弓起来先。”
“嗯,嗯,好。。。。。。”
临盆的剧烈疼痛牵扯着神经,让她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那还未出世的孩子似乎抽取了她全身的力气,让她连高声叫嚷都做不到了。
就在一个宫女端着接了热水的铜盆刚走到床边的时候,韩貂寺仿佛瞬间移动了一般,一个闪身就跨到了那宫女的面前,然后微微一转身,轻轻一扯,就把她给挡在了身后。
“哐!”
铜盆无人扶住,重重落地,那溅起的水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挡在了床前,甚至没有弄湿床边地上的帷帐丝毫。
“怎。。。。。。怎么。。。。。。”
床上的可怜人儿听到响动,吓得微微地睁开双眼,被汗水和泪水模糊的眼睛看着那见过许多次的消瘦身影,发白的嘴唇轻轻地蠕动了两下,发出了有些不太清晰的音节。
“惊扰了娘娘,小的该死!”韩貂寺微微躬身,语气不冷不热,两只手仍放在后面不动,没有如往常一般施礼。
“皇。。。。。。”
韩貂寺阴冷低沉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没有什么感情:“皇上就在过来的路上了,娘娘莫急。”
眼看丽妃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他那如女人般俊美的脸这才又抬了起来:“劳烦两位婆婆了,多费些心思,咱家耽搁片刻,告罪。”
说着他便弓着身子,慢慢地退了几步,然后直起身,转过去,手上提着那犯了事的宫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那宫女莫说是挣扎动弹,竟然连嘴都张不开,另外的四个宫女看到动静,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却都努力地不发出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是那般的下场。
韩貂寺冷着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苍白纤细的右手提着一个几乎与自己等高的宫女,就这样走到了殿里的一边。
他右手的指节轻轻一动。
“啪!”
那人的下巴便被拧脱臼了,口水顿时就顺着嘴角无力地流了出来,韩貂寺也不嫌脏,左手一伸一回,带起一串血花和两颗牙齿,那宫女被硬拔下了两颗牙齿,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双眼之中虽然有些惊慌,但更多的是视死如归的淡漠。
“咱家知道你不怕死,但是落到了咱家的手上,咱家只希望你等下能坚持久一点,毕竟后宫已经很久没有新鲜的小动物了。”
韩貂寺阴惨惨地一笑,加上他那抹足了粉扑的白色小脸,真宛如是从地府中爬上来的地狱恶鬼,就连那原本似乎不怕死的宫女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恐惧,似乎是想起了眼前这位的一些传说,顿时再也镇定不下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呢,继续干活。”
两只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宫女们的面前,韩貂寺那宛如夜鸦报丧一样的难听嗓音响起,几位宫女们就好像惊慌的小兔子一样快速站起,低着头好像鱼群一样快速地从韩貂寺的身边穿过,那若隐若现的浓郁血腥味几乎要让她们这些柔弱的女人忍不住跪在地上呕吐,但每个人却都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和恐惧感,快步跑到了旁边开始干活,而那个不知道怎样混进来的宫女,却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这永乐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