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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寺和青虚道宗为赵谦之的阳谋整得焦头烂额,兵家典故中,阴谋不过最为下作的鬼蜮伎俩,真正的谋略,却是阳谋,看透,却无计可施,最为致命。
崛起于微末之间的北阳王朝,确立了稷下学宫的道统,就连往年充做库房的观海书院都重新开宗授徒,南瞻洲用不了多时就也纳入了学宫的版图。
毕竟一方书院的山长,莫不是顶着学宫君子贤人的名‖器,非是类如无相,青虚这般旁支所能招惹的存在。
龌龊,到底都在暗处。
住持老和尚敲着木鱼,笃笃声在空荡的大殿内伴着诵经声也不孤寂。
王元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偷偷撇了眼闭目入定的住持老和尚,刚想偷个懒,最枯燥乏味,就是读不懂书里的道理,还苦读,只怕皓首穷经,也是个酸腐的呆子。
大殿里轻缓的木鱼声,陡然加重。
吐了吐舌头,王元宝气鼓鼓地捧起《金刚经》大声诵读起来,不过由于认字不全的缘故,《金刚经》生生被他读成了错字经,住持老和尚半阖的眼睛,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但却不是因为王元宝,而是心湖上的那扇门,即将打开。
桃花山于北阳王朝正如北阳王朝之于南瞻洲,在所谓的大势之前,微不足道,佛法中的芥子须弥就是如此。
三台山下的甘凉铁骑围山已经月余,但山上的无相寺里的僧人却毫无表示,晨钟暮鼓每日照常响起,梵唱诵经不曾间歇一日。
这让一向纵横无敌的甘凉铁骑如同拳打棉花,无从着力,无可奈何。
随军修士大多都是来自青虚道宗的兵家武夫,剑修倒也有几个,但下五境的剑修并没有什么大作用,反倒不如杀伐经验丰富的山野散修,真正压制不住烦闷的却不是披坚执锐的甘凉铁骑,而是这些随军修士,到底是散漫惯了,原先杀人越货凭的无非是口心气,锐气,但如此耗着,实在憋屈,难免心生烦闷。
赵谦之的手段确实高明,借青虚道宗这些兵家武夫剑修来消磨无相寺实力,两败俱伤,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既然阳谋已用,那鬼蜮伎俩果然还是最适合用于人心。
若说最清楚北阳王朝一系列动作的其中关节,那无人可出赵谦之其右。
稷下学宫重开北阳王朝太安城的书院,本就是一种表态,文脉裨益武运,封正山水神祗的仙家手段,皆是一洲书院文脉所具有的权柄,这便是其中的猫腻。
稷下学宫下的注,不可谓不大,剩下的就要看剩下百家诸子嫡脉与旁支的押注了,步步须为营,行错一步,这一洲的气运争夺便再无其一席之地,说不得连旁支道统也会烟云消散。
南楚王朝与龙泉王朝幕后的百家诸子旁支,就算要打定心思,也得掂量掂量稷下学宫的分量,当世显学唯有儒墨两家,只是墨家机巧房里的庙堂行走,一直暧昧不定,这南瞻洲的世道,已然大乱。
收起传讯飞剑,赵谦之轻轻一弹,灵气耗尽的飞剑毫光大放,泠然飞出楼阁之间,北阳王朝的南镇抚司的主事人郁让盯着地板,大气都不敢出,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龙泉王朝的镇抚分司被人连根拔起,分布于市井中的郎官也被肃清,这等责任,足以摘去他郁让项上人头百次。
“属下该死。”
想了许久,郁让推翻了所想好的所有借口,这位宰辅看似人畜无害,但是翻云覆雨的手段却让他这等经历过尸山血海的也不禁冷汗涟涟。
赵谦之并未转身,看着楼阁外的垂暮景色淡淡道:“你确实该死,龙泉王朝镇抚分司被连根拔起,市井郎官也被肃清,你准备如何谢罪?”
郁让一狠心,咬牙道:“任凭宰辅处置。”
闻言赵谦之微笑道:“三日之内,肃清龙泉王朝在边境的布局,市井里的鱼龙也该收网了,至于此次连坐的官员,一率杀无赦。”
“属下领命!”
出了楼阁,郁让才发现自己那点龌龊在赵谦之眼中是多么可笑,南镇抚司的权柄终究不是他的,难怪皇帝会对宰辅的话如此言听计从,论起鬼蜮伎俩和人心,宰辅是天,而自己这等小角色,不过是尘埃而已。
龙泉王朝边境的布局,无非不过是丘墟的山野散修,市井龙蛇中不过五六个兵家武夫剑修和下五境的练气士。
但若是一朝肃清,过惯了太平日子的龙泉王朝就如同大出血般,而涉及的官员更是不少,太安城要迎来一场劫难。
赵谦之一言之下血流成河,这便是权力,忽得想起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与道祖,礼圣坐而论道的老头子,那时他大抵也是如此吧,只怕比诸自己还要意气风发,但自己当真是意气风发吗?
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这般权力巅峰的地位哪个不想要?欲承其权,必先承其重,谋划一部洲的气运,绝不是过家家一般简单,那些上五境大佬若非忌惮自己定立的规矩,只怕书院还未重开,自己就已经身首异处,只是能让自己身首异处的人物,赵谦之至今未曾见过。
毕竟落了面皮,再披着功德华服,无异于沐猴而冠。
……
李凌菲拼着气府尽废,逃回了青虚道宗,兵家道统出来的,泰半都已实力为尊,李凌菲若是未曾此重创,这时必会是天之骄女,宗门的天骄,不过此刻,她连宗门里最低下的客卿也不如。
非是人心凉薄,大道之行走的便是无情,大道至简也无情,没了前途,谁会搭理一个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