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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闷想的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他借了老刚的摩托车,从山上买来一编织袋的青萝卜,大概四五十斤,花了20来块钱。老闷把萝卜倒在门口,冲着屋里喊,“妈啊,你看老刚送了我们一堆萝卜,你看看还能吃吗?要是坏了,我们就扔了。”
颜老太太出了名的会过日子,听到儿子这么说,立即从里间跑出来,“老刚这个小鳖造的,还挺会过日子,你这个下三滥,就知道扔扔扔。我看看,你们都看看,这些萝卜多么好,拾掇拾掇都能吃,萝卜炒豆腐最香了。我先捡一下,这一些洗洗,晾凉,先腌成萝卜咸菜。等我做几坛子豆豉咸菜。”
颜老太太一边嘟囔一边开始拾掇,老闷趁机溜进老太太屋里,把房产证物归原处。
“我去老刚那里把摩托车还给他。”老闷说完,就跑了出去。
颜老太太洗了两个大萝卜,塞给老闷,“拿着,拿着,让老刚也尝尝。就跟他说,等腌好了豆豉咸菜,也给他送一罐子过去。”
颜老太太的豆豉咸菜,咸香可口,是每年过冬的最佳食品。一碗煎饼汤,再盛上这么一碟子黄莱莱的豆豉咸菜,简直是寒冬里最大的安慰。
老刚用袋子提着两个萝卜,就去了赵家后门街李霞的门头。他这两天频繁出入这里,估计已经引起了居委会大妈们的注意。
“快点过来,老刚,我们来吃萝卜吧。”老闷把两个洗好了的萝卜放到桌子上,拿出小刀切成了几段。
“我吃中间这一块。”李霞说着,就拿起一段,啃了起来,“不错,清香甘甜,嘎嘣脆。”
头辣腚骚,吃萝卜吃腰。听到李霞说起来萝卜吃法,老刚立即补充了一句,头辣腚骚,看女人看腰。
“臭流氓,你咋这么不要脸?”李霞嗔怪道。
看老刚秀恩爱,李霞撒娇作态,老闷非常不习惯,连忙说,“你们忙吧,我去老马那里问问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听老闷这么说,李霞立即瞪起了眼睛。“那几个陶罐运走了吗?”
“应该还没有,昨天去黑山沟老宅的时候,那几个罐子还摆在地上呢。我觉得应该一脚踢烂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刚皱着眉头说。
“可不行,那是我们以后的出路啊。”李霞看来真的是把老刚当成自己男人了。
这样也挺好,老闷虽然不大看好这俩人的前途,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如果真要有了钱,老刚可不是现在的他了,那时候,可就有很多女人对他好了。老刚还能抵御了诱惑?
不过,李霞也真算得上是头辣腚骚了,眼眉标致,屁股滚圆。
“老闷,你知道吗?高兴生病了,病得不轻啊。还搞了个水滴筹呢。据说是胰腺癌,这才几天?上个月,我们去工厂捣乱的时候,那家伙不是还跟你一起喝酒了吗?我一看水滴筹上的照片,瘦的都脱相了。”老刚说,他刚刚收到同学的一条微信,让他捐款。
听到这个消息,老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高兴的老婆。当时高兴结婚的时候,他老婆绝对称得上头辣腚骚啊,老闷看到高兴他老婆换下婚纱,换上旗袍之后,那圆滚滚的屁股,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就像在电动的一样在一上一下颤抖。老闷心里非常想过去摁摁,看看会不会一下把手指头弹起来。
他的这个想法不敢实施,毕竟朋友妻不可欺,尤其还是在婚礼上,虽然这边兴闹洞房,但也是闹伴娘,没有闹新娘的。但曲主任就不同了,他自称大伯哥,不但摸了新娘的屁股,还啃了新娘子的嘴。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就恶心巴拉的干了出来。
老闷觉得这个事情实在太恶心,估计晚上高兴两口子该高兴不起来了,他其实不知道,高兴老婆虽然头辣腚骚,但也是没背景的小工人,曲孩早就吃过肉了。现在是给高兴剩下的一锅汤而已。
曲主任说老刚给自己刷锅,其实是想说高兴也是给自己刷锅的。但是曲孩知道要人性化管理,不能在高兴结婚的喜宴上,直接这么说。虽然,他知道,自己就算直接说,高兴,你给我刷了锅了。高兴也会表示非常开心荣幸之至,但还需要给他留下一点面子。毕竟以后,还得指望高兴安排车间那些贼骨头给自己干活。
老闷想去看看高兴,他觉得高兴这一辈子其实很不高兴。他从小就上进,在学校拼命学习,虽然智商一般,但实在很努力。高中的老师也夸他用功,以至于安排他当了劳动委员。
把劳动委员吃苦耐劳的精神,用在学习方面,当然不会有很大的作用。因为总是没白没黑地死记硬背,所有的知识在高兴脑子里基本成了一锅乱炖,而且这一锅乱炖还加上了很多自相矛盾,无法自圆其说的功课,让高兴不但消化不良,还把原来的一些聪明劲儿给堵上了。
虽然高兴拼命折腾,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无奈最后也是没考上好大学,跟老闷老刚大庆一样,堕落到工厂。不过,进入工厂,就跟上学差不多了,高兴还是凭着自己在学校的那一套,混上了班长,而老闷等人就是普通工人了。
高兴不幸得了癌症,老闷心里十分矛盾,按说,这个家伙天天跟在曲孩后面添腚,这也是活该。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感觉还是非常同情。
老闷跟老刚说好,去看一趟,放下钱就走。来到医院,曲孩正好也在这里,他站在走廊里面,抓着高兴媳妇王娟的手不放。“我回去之后,就立即发动我们车间全体工人,让那帮贼骨头,一起给高兴捐款。你放心,高兴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高兴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咱们绝对不能不管。”
高兴的闺女刚刚三岁,还不知道自己家已经塌了天了。小姑娘站在病房门口,抬头看着这个怪叔叔,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抓着妈妈的手,这都半个多小时了,也不让妈妈跟自己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曲孩一下子看见了老闷老刚,他马上放开王娟的手,指着他们俩说,“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到底还是亲同学。你们这次过来,看看高兴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多帮忙,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要看同学们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老闷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老刚上去,把眼睛凑到曲孩眉毛前面,说了三个字,“草嫩!”
气的老曲把头一缩,立即原地转了个圈子,就往外跑。
老刚还在后面,就像撵狗一样,使劲跺了几下脚。
“曲主任,曲主任,别忘了啊,我们娘俩可指望你了。”王娟在后面喊。
老闷两人进了病房,这里臭烘烘的一股大便的味道。原来,知道自己得病之后,高兴就大小便失禁了,前后都没了把门的,无论吃喝之后,都会呼呼拉尿。“你们俩咋来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来鼓励我。我有信心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刚才曲主任,也来看我了,他说车间离不开我。保卫科胡科长,也代表胡老板来看我了,胡老板说,明天会亲自来看我。因为今天厂里来了个大领导,他走不开,要不然,你们就会在这里碰到咱们老板。”
听高兴这么说,好像得了这个病,有多么走运一样。
“我有信心,攻克这个小小的难关,没问题,你们不用安慰,我是很有信心的。”说着,高兴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老闷看着高兴,原来胖乎乎的腮帮子,都瘪了下去,甚至眼窝和太阳穴都陷下去了,整个脸盘就像一个骷髅,十分恐怖。
“高兴,我们同学一场,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虽然我跟老刚都没权没势,也没什么钱,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俩帮忙的,你说了,我们也不会推辞。”
“谢谢了,老同学。我现在就是起不来床了,这个小闺女,我是放心不下啊。”说着,高兴抓住女儿的手,眼泪大滴大滴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我想,等我以后好了,我一定不让闺女再跟我一样。我没混出来啊,我没混出来啊!”
老闷和老刚互相看了一眼,两人掏出几百块钱,交给了王娟。
“谢谢你们了,我们手术费已经凑了3万多块钱,还差20来万,我觉得在你们的帮助下,高兴一定会成功手术,一定能好起来。”王娟一边鞠躬,一边把老闷两个送出病房。
“老刚,我们可不能结婚。就算结了婚,也不能要孩子。一旦要了孩子,一定不能得病。得了病,全家就是个死。”老闷垂头丧气地说道。
“所以,兄弟,我说,我们一定得把那几个罐子卖出去,要不然我们跟高兴是一样的下场。”
浮现在两人脑海里的是同一个画面:高兴躺在病床上,比出那个胜的手势。这个姿势就是水滴筹里面,高兴的照片,令人心里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