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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祈祎晦暗不明地斜了一眼从进门就蜷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樊智玖,那眼神就像在说:看吧看吧,我就说事情大条吧!
梁主任实在不想看面前两个人挤眉弄眼的‘外星语言’,握拳用指节轻叩了几声桌子,语气难掩不耐:“调查完可以离开了吗?后面还有人在等,下次来记得我是按时间收费。”
“哇……”安祈祎长长地摇头感叹道,这么势利眼真的好吗?
这时樊智玖瞥了一眼正在震动的手机,只轻描淡写地划过屏幕,看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祈祎姐,莫队说极有可能又多了一名受害者,而且今早走漏了消息,电视台记者已经到警局来问具体经过,让我们尽快回去。”
安祈祎眼神闪了一瞬,停顿几秒有些挣扎的意味,就在即将转身要跑的时候,安祈祎再次转回身子,直视着梁主任,“或许这里有一位姓何的医生吗?”
梁医生似乎是被这个清脆的声音给怔住,愣了愣,忽然漫不经心笑道:“医院里姓‘何’的人挺多的,怎么?你打算要从姓氏开始盘查了?”
安祈祎倒也不在乎他的刻意调侃,张嘴就一阵噼里啪啦地阐述:“我并不打算浪费时间这么做,只是最近拿捏到一些信息,我认为我离真相并不遥远,你可以继续对我保持原有的质疑,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就像你作为一名心理学医生,我也并没有想要否定你的专业性……”她打小就没接受过寻常孩子那些空洞虚无的礼仪教化,只不过领悟能力要较强一些。
梁医生诧异着抬头,“你……”他欲言又止地推了推眼镜,“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我的‘多管闲事’让你造成了很多困扰,但从始至终我仅仅只需要你配合我协助调查,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段蕊兰作为你的患者我相信你不会对她的死无动于衷,至于你为何这么敏感,我也不打算去揣测你的过去,所以……能告诉我吗?那位奇怪而又神秘,总让你想要发怒的何医生,到底是谁。”
梁医生似乎有些烦躁,“我应该有沉默的权利。”
当所有暗示都指向泥泞崎岖的沟壑,只有设身处地才能有赋予顽抗几率。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放过之前推断出的结论,如果说前两名受害者是蓄谋已久的谋杀,那最后一名必定是得不偿失的意外,至于是何种原有导致凶手如此冲动,大概只能找到那女孩工作地点才能打探清楚。
安祈祎的思绪画面不由得回到今早的廉租房里,以及挂在门口那件若隐若现的工作服,她突然嗤笑一声,“梁主任,你觉得崇尚仁德大爱和玩弄人心权术哪个比较厉害?”
“小姑娘,你现在是在跟我讨论学术?”
安祈祎不为所动地挑眉,“崇尚仁德才会主张仁治,玩弄人心便会独裁专制。”看着梁医生那微妙的表情,安祈祎随意摆弄发尾,“人啊还是别太自相矛盾的好,一边道貌岸然地指责,一边又假惺惺地安慰,嘻嘻,我觉得好像每次来梁主任这都会有意外收获,我今儿个心情不错顺带奉劝一句,愿待来日方长您能受的起那份为人称道的赞颂,毕竟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也就剩貌美心善了。”她这个人最大的兴趣,就是特别喜欢给那些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人找各种不痛快。
梁医生眼底汹涌澎湃的怒意已经快要喷薄而出,他本就是个性急之人,面对安祈祎这番拐弯抹角的调侃,已经快要绷不住面上的沉静。
樊智玖意外地扭头,有些看不下去,他就不该让这疯丫头出来的,紧绷的脸上一展愁云,“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等安祈祎的回答,自顾自转头就给梁医生抱歉地解释,“这个案子比较紧急,最近大家都忙得乱了神,梁医生你别介意。”
安祈祎撇着嘴无语凝噎,愈发觉得男人都是一类生物,只相信所见所闻,却不相信人性终究难测。她眯着眼睛打量樊智玖,这白白净净的俊俏脸蛋,身为警务人员该有的身材丝毫没有懈怠,就是……脑子不大好,“啧,真没意思。”
安祈祎心里明白这么一来她是不可能拿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但抛开人都有趋利避害来保全自己的习惯不说,她也不打算继续在梁医生这里浪费时间。这么想着,她已经不声不响离开了房间,鞋子在走廊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哎?安……”眼见女孩儿已经走出房门拐角,樊智玖顾不上想些有的没的,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抬脚追上前去,嘴里叫个不停:“祈祎姐!你等等我。”
市公安总局的一间房内,坐着一对年迈的夫妻,女人泪流满面哭得泣不成声,男人眉头紧锁搂着女人一言不发。
吴轩无奈地摇头,缓和了声音:“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女儿失踪的?”
“我听说最近有杀人狂在四处造孽,便心想着联系我家孩子让她注意安全,从昨天我就给她打电话但都没打通,我心里琢磨着不大对劲,今早起来就拉着丈夫来她合租的公寓找她,可跟她合租的女孩子说她已经两周没回来了……”说到这里老妇人又哽咽起来,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开,“本来再过一个月她就要结婚的,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着,我家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让父母担心的……”
一直不说话的陆泽可霍然抬眸,“洛卿雨小姐的消息我会经快让人去查,您先静下心来想想,洛小姐从前可曾与人结怨?您刚刚说她下个月就将完婚……她之前有没有感情纠纷?”
两夫妻互看一眼,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老妇人擦了擦眼角的余泪,“有!高中时有个小伙子对我家卿雨纠缠不清,我家卿雨胆子小,被这么一弄直接就不敢去上学,后来那个男孩儿还直接找到了家里,被我丈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这时老妇人的丈夫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没错,那小子后来还气不过,三番四次跑到家里来闹,我记得有一次他闹得动静太大,还把家里的窗户给砸了,邻居家还报警来着,后来我就帮女儿办了转学手续,那小子好像也就没再出现过。”
陆泽可挑眉:“那人叫什么名字?”
老妇人率先抢答:“这个我记得!那孩子姓何,叫何州义。”
“……”陆泽可默而不言,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沉思,可那清透的目光丝毫没有松懈的意味。
“求你们救救我家孩子,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就没给她吃过什么苦头,要真被人绑架了,她……她怎么……”想到这里老妇人愈发揪心,巴不得此刻就能看见自己宝贝儿女儿出现在自己眼前。
陆泽可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点头,“放心,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两口子听完这话只顾一个劲的弯腰道谢,吴轩和陆泽可两人见状,几乎是面容崩坏地急忙上前垃住。一个人得要经历多深的绝望与无助,才会把寄托全都交与陌生人。
吴轩似乎对陆泽可的人性化给怔住,有些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只见陆泽可一改常态,脸上带着安慰的笑意,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是我们的责任。”
这时一名刑警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报告,在死者张晶家里发现疑似凶手指纹。”
此时云城市盛云集团的会议厅里,横七竖八坐满了各个职位的高层,全都目不斜视,屏气凝神地听着副总监滔滔不绝的策划案。
刑皓霖此时坐在大屏幕正对面,上衣口袋传来手机震动让他不悦地蹙眉,副总监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到这一场景,心里咯噔一下,一边想着方案没问题,一边又怀疑是不是没让总经理满意,说话时犹犹豫豫地拖延着,“刑……刑总?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刑皓霖面无表情地抬手摆了摆,示意他继续。副总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连同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抹了把虚汗。
刑皓霖思来想去还是不大安心,低下头瞟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赫然显示‘暴燥狂’三个字。他眉头一挑,想着这个时间段她不应该会联系他的,要真有事,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哦莫莫,他疯了吧!”安祈祎站在马路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抬着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忙线的声音表情无语至极。
转念一想她突然拍了拍脑袋,“我明白了,他摆明了是在报复!”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忍着快要临近爆发的脾气,给对方发了条简讯:有事急需求助,人命关天!!!
人满为患却安静得诡异的会议厅里,刑皓霖偷偷摸摸一只手捂着手机,一只手划开屏幕。请人帮忙还这么拽?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可又想到安祈祎那暴脾气……
他还是颇为‘仗义’地回了一条:没时间。
安祈祎看着回信倒也不恼,勾唇一笑,淡淡回道:没事,我去你公司,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