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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一说,两个小管家的气焰顿消,他们可以仗着徐家的名头在镇里横行霸道,但对上这些浪迹江湖的弹词艺人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杀人灭口。但现在毕竟是民国26年,乡绅的势力范围较之前清是大大的不如。当然真要弄死个把人也不是不行,这就要老太爷决断了,老太爷会不会为了自己两个小管家就下狠手呢?这还需要想么?
“好好,好好,你今天硬出头,我们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以后行路上当心点,哼”这两人脑子倒也转得快,知道这样下去己方讨不到好处,赶紧收帆落蓬,临走前还不忘放句狠话。
钱鼎章笑笑混不放在心上,自己一个穿越者,如果连这种小狗腿子都没办法,今后还怎么混?
但他身后的何姑娘却不这么想,眼看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大男孩,三言两语就打发掉麻烦,一时眼睛有点发直。回过神来后发现,钱鼎章正看着自己表情似笑非笑,于是脸上红云又起“谢谢了,我先走了”说完扭头便走。
钱鼎章本想回客房,但看她腰肢摇曳的疾走而去,心中暗暗说到,这就是祸国殃民的料啊,再过几年彻底长开了还了得?只怕比她师傅露醉仙还要祸水。又怕她路上再遇到什么麻烦,便悄悄的跟在她背后,就这样目送着她进了寄居的同福居客栈后,才拍马回城。
回到客房,见钱逊之还在熟睡中,脸色已经恢复白皙,呼吸节奏也沉稳有力起来。心中大喜,蹑手蹑脚的拿起琵琶就要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将琵琶放回原位,转而拿起义父随身不离的三弦,这才是唱单档的必备伴奏乐器。
端着三弦出客房,直奔蚕娘庙的后院而去,今天风和日丽,后院有几张供游人休息的长椅,正好可以用做练习场所。
初五大家都忙着接财神菩萨,这个蚕娘庙里香火便冷落下来,后院更是游人稀少,只有三五个本地人,在绕园而行。钱鼎章找了条干净的长椅坐下,将三弦放到身边,静一静气后,双目微闭,旁人看来他好像在打瞌睡,实际上则是进入一个玄而又玄的境地,仿佛自己高台在座,台下洋洋一片听客,而这一切是以一个第三者的视角呈现的。
于是台上的自己如何将今天要讲的书从头说到尾,何处该说,何处该唱,何处该噱,每一步都清清楚楚,而台下观众相对应的反应的清晰呈现出来。大概过了20分钟,脑中将下午要说的书段过完后,钱鼎章满意的长出一口气,操起三弦来,右手轻轻拨弄,三弦发出叮咚之音,随即他左手略扭轴头,将弦绷紧一些,右手又试着拨动几下,听到弦声较刚才略高几份便露出满意的笑容。
三弦本来是钱逊之在用,钱逊之年纪快近四旬,正是弹词艺人的黄金年纪,但在嗓音高亢上和才18岁的钱鼎章比起来还是略有不如。
将三弦音调定到自己的音高区域后,钱鼎章深吸一口气,挥手拨弦弹出一个前奏过门来,接着开口唱起来,这也是每日必修的早课。
自从接受穿越的事实后,钱鼎章卧床休息时脑子也没闲着,没想到竟然成为一个弹词艺人,总算上辈子小时候经常被爷爷奶奶抱着去书场,养成了听书的习惯,这一习惯就是20多年。肚子里存下的各种长篇或者开篇不计其数,其中大部分创作于敌伪孤岛时期乃至于49年之后,这算是他的一大财富。今天头一次放单档,只有出奇制胜才能彻底征服这些耳朵刁钻的老听客。让钱逊之也能多休息几天。这一肚子的存货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弦索叮咚一个过门弹过后,钱鼎章用小桑(假声)唱了起来
“唧唧机声日夜忙,(木兰是)频频叹息愁绪长。
惊闻可汗点兵卒,,又见兵书十数行。
卷卷都有爹名字,老父何堪征战场。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兄长,(我)自恨钗环是女郎。
东市长鞭西市马,(愿将那)裙衫脱去换戎装。
登山涉水长途去,代父从军意气扬。
朝听溅溅黄河急,夜渡茫茫黑水长。
颦鼓隆隆山岳震,朔风猎猎旌旗张。
风驰电扫制强虏,跃马横枪战大荒。
关山万里如飞渡,铁衣染血映寒光。
转战十年才奏捷,归来天子坐明堂。
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
木兰不愿尚书郎,愿将明驼千里足,送儿早早回故乡。
爹娘闻女来,出廓相扶将。
姐姐闻妹来,帮我理红妆。
小弟闻姊来,欢呼舞欲狂。
磨刀霍霍向猪羊,一家喜气上面庞。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
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含笑出门寻伙伴,伙伴见她尽惊慌。
同行一十有余载,不知将军是女郎,谁说女儿不刚强!”
在钱鼎章原来生活的那个年代这首《新木兰辞》在弹词届的地位约等于《贵妃醉酒》之于京剧,《游园惊梦》之于昆曲。成就大跃进时期的这首新弹词,凝聚了当时弹词届所有名角大腕的心血努力,故而一出即红,可谓叫好又叫座的典范。现在是1937年,正是日寇磨刀霍霍的时候,整个东亚局势表面显得一派平和,但私底下有识之士都在担忧中日之战究竟何时暴发。那条引来鬼子窥探的途径盛泽的苏嘉线铁路,就是在长城抗战结束不久后即开始立项建设,其战略意义明眼人一望便知。在这个大环境下唱出这首《新木兰辞》既可以显得自己是能写能唱的多面手,另一方吗,大概也许没准也能起到惊醒世人的作用。
一首唱完,钱鼎章嗓音渐开,略一咳嗽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唱第二段
“这种苏州人连名搭姓叫我祝枝山,人人称我叫活玄坛(赵公明,被封为玄坛元帅)。
你晓得我家中有多少屋,一共房廊有千万间,前门在山海关,后门无锡惠泉山,走完苏州城还勿曾出我一个大门槛,东书房要到西书房里去,日长天光么难转回,当中还要住客栈。
到夜来不点灯油火,用那夜明珠粒粒亮非凡,大的好象咸鸭蛋,丢来扔去用么栈房堆,翡翠庭柱琉璃瓦,白玉街沿珊瑚栏,聚宝盆一只居**,胜比当年沈万三。
新造花园真考究,用翡翠的亭,用白玉的台,用金子银子堆假山,摇钱树种了无其数,共总倒有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水晶桥面裎裎亮,珠粉当他稻柴灰,奇南香独木雕成舟,拣一根丈二长格珊瑚当竹竿。
龙肝象肉家常便,这种老山人参只当他乃萝卜干,倘然家中有宾客到,无非格仙果与仙丹。东方朔合我去偷桃子,我昆仑山去过两三回,吕洞宾常常与我敲棋子,汉钟离无事搭我来瞎谈谈,韩湘子搭我倒痰盂罐,何仙姑勒我厨房间里烧小菜。
男女下人无其数,我拿仔一张点名单,点仔三年还勿曾点出来,他海阔天空言一席,真是胡言乱语瞎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