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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颗心打了个颤。这让我十分不舒服的称呼约莫在我出生时她喊过,此后更常用的是一句带着怒气的叶宁。

“有事吗。”我将脸上的笑拆下来。

然后她就把我领了出去,往繁星亭去。她是不会愿意同我在我的寝室说话的,因了这里的寝室比较小,她要与我谈,就只能一起坐在榻上,这太母女,或者说,嗯,太温馨。

繁星亭嵌在山里,一面朝着外面开口,站在这里能看得见夜空,四柱上缠着青藤,脚下铺着的是软绒的绿茵,两边还悬着竹条编的半人高卵壳秋千,修饰得甚是讨人喜欢。夜空下最讨人喜欢的是那面湖蓝色的观星镜,平铺在亭子面着外面的那一面前方下端,紧贴着亭子的地板沿,就像是小亭子延伸出去一块平台一样。其实是块比人还要大的鹅卵石形状的玉石,远看去活像一个被镶嵌在那四端银色的腾龙小框条中的光团,湖蓝的灵光很是符合这夜之色,山内之阴。

我走到亭沿看了看观星镜中的水波下藏着的星辰,感觉与看空中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宁宁。”

我回过身,向前几步,正色,“仲宁大人无需为了什么违心与叶宁强作亲昵,如果有事,您当知无论您如何说话,都不会影响和改变我会做的决定。”

她美艳而一向清冷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疲倦,有些犹豫,到栏杆前,望起星空。静默了好一会,才轻一声,“宁宁,原谅娘。”

这一声良久才回转到我耳朵里。我默了默,“……十分意外,大人会如此与我说话,叶宁能否请教一句为什么。”

她同我说了些我不曾知道的典故。

她说,从我出生,就是命定的元使。我出生之日,两颗九颜泪择主,一情一灭,乃是此届元使的卦象,于是漠神邸一众大喜过望,纷贺恭喜。此时,生泪也择了主,轻飘飘地落到了小陶冉怀中。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毕竟陶冉怀里的生泪非是元使卦象,她那时便无缘了元使位置。

但是我们自小相争,我是被认定的元使,而陶冉的天赋极高却理所当然的被忽略了。

那时我与陶冉方小,刚刚会走,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要什么都不合。尊掌便是看中了这一条。因为彼时那个小叶宁是十分粘母亲的,也是十分的不听尊掌的话,对法术半点兴趣都没有,一旦尊掌生气,便去同母亲撒娇装可怜。尊掌就十分恼火,因为虽然母亲从不护着我,我却还是以母亲为靠山,不学无术。其实这一些于小孩子来说,岂不正常?就算我不学无术,想一想那时候方会走,怎样就能叫做不学无术。

软硬兼施,千万办法都试过,无用,于是尊掌就想了个好办法。他费尽心机地使我与陶冉更加处处成仇,为我们灌输了许多成王败寇的思想,要我以陶冉为动力,奋发。只可惜我是个不塑之才,虽然肯学了法术,却十分叛逆,并不对尊掌的严厉教育放在心上,以至于我时时挨打。陶冉比我更加叛逆,可是她的肩上没有我这样的东西,不被重视,便从不会挨打。但是陶冉也没有幸福多少,因为我太顽劣的缘故,尊掌对我这浪费天资的做法恨得咬牙切齿,以至于带动全漠宫的人一心扑在了我身上,于是陶冉的娘,也很少有时间理她,偶尔陶冉学了厉害的法术,欢欢喜喜地去找她,她总是累得十分不耐烦,泼陶冉当头冷水。陶冉那时,就只在被利用来与我相争时才会倍受关注,与我争完了,就被弃之一边,看着他人都围着我转。就比如,每每我与陶冉犯错,尊掌第一巴掌打的就是我,第二三巴掌打得也都是我,总是一副“陶冉是公主,她才是未来的元使,她没有错,错的从来只会是你”的理所当然。我却不知道事实是反的,这不过是为了激我。整个漠宫一同上演了一场大戏,让我认为陶冉才是未来的元使,却又给我一线希望,让我知道我还是有机会将陶冉压下去,使得我愿意与陶冉争,愿意努力。

自那时母亲便不再是我母亲,她完完全全将我当作未来的君主培养,我被羞辱,是我的错,我维护她,是十分不该。她已然忘了她是我的亲娘,每每看到我与陶冉争执是为了她,就特特先来罚我,俨然为人老师的模样,似乎认为我与她没有什么干系,我却为她争辩这些小事浪费时间,十分没有道理,从未考虑女儿为母亲争辩,有多么的人之常情。

陶冉恨我,想要打败我,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察觉自己只是激将我的工具,因为虽然说因我她被忽略了,但是我大多时候却是在挨打,让她也是十分痛快,觉得公平,再者漠宫之人为了防止她孩童之口将此事泄露于我,也从没向她透露这计划,对她都是一副尊崇的样子,掩饰得十分之好。

陶冉与我初长成时,我与陶冉已经有些厌倦了这样的争斗,可是为了使她与我继续竞争,他们逼迫着陶冉开始了炼狱般的训练,为了让她更强,为了让我感到压力。

陶冉的娘比较心软,几千年后她终归于心不忍,在某一日向尊掌商讨,是否能不再将这样的计划进行下去,且不说我已经不用在以争进取,而且她不是我母亲,终归做不到对自己的女儿日日冷脸,不忍让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努力,其实都没有希望。尊掌没有同意,他认为我仍然需要陶冉相争,并且如果在我继任之前放弃计划,陶冉冰雪聪明定总能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其实早就输给了我,必然不会再留在漠神邸,那么陶冉她娘,彼时还在元使之位上的妤络,便不能安心尽职。

这番话却被陶冉听到了。

她却没有走。她要在自己输了的结果还没有揭晓之前,将我压至谷底,顺便顺着她娘一辈的计划来做,算是报完她娘的养育之恩,此后,与漠神邸再无瓜葛。留下,报恩,这是陶冉做的最后一件不凭心的事,她觉得债要了清楚,以后才好理所当然地撇清楚。但是在她脱离了漠宫的教育以后才悟了,其实债不一定要了清楚才干净,顺着心来,债不还了也是可以的,像她这样的人不讲原则时,也没有什么。

继任大典前几天,尊掌对着所有人宣布陶冉是继任元使,其实是陶冉用九颜泪布给我的一个幻境,她知道尊掌一干一定会告诉所有人,自己输了,于是便想此办法来激我,制造了我那一场欺师灭祖的闹腾,让尊掌好真正生气,从而就不会告诉我真相让我高兴,不会让我知道其实她一直是输给我的。而后她就在那一天跑了,因为不想等尊掌过来通知。

这一切事情里还牵扯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允儿,自始至终,她也被蒙在鼓里,只因她与我亲近,他们怕她若是知道一定会以实告诉我。允儿被定下来做祭司,她也日日夜夜接受着不同的训练,只是她比较听话,受的苦就少些。但是因为允儿不是漠神邸之人,尊掌其实并不放心,于是为了确保她不会顾母亲之仇而是会永久忠于漠域,还特特在她体内下了蛊。

“这样。”我压着怒气笑了一笑,坐上卵壳秋千,微微晃了晃,“那何必找我道歉,自始至终,我应该是受到待遇最好的那个人,哪里还敢有什么不满足。”

她转过身,看着她那笑起来应当十分丽的小女儿我,“漠域的元使只生在漠神邸,漠域本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空间,每一任君主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以如此方法培养你们,亦是因此。”

“你们就不怕,”我笑着荡起来,“我或者陶冉会因为这些打击而彻底沉沦?”我对他们这些颇令人匪夷所思的做法仍然不能喜欢,你见哪个世界培养君主,如同他们这般?

“我们了解你与小冉。”

我冷笑,停下秋千,“是啊,我们能将这五千年的生活过成那副样子,正是因了被自己的母亲所了解。您说,是不是很好玩。”

“宁——”

“大人唤我叶宁即可,”我理理衣裙站起身,再吝啬于显露出任何一个表情,打算离开,方转身,有人却再次清清冷冷地出声。

“你任职时,漠域有劫。”

我停住。

“对你的方法格外不同,是因我们预知在你任职前后漠域将有一大劫,所以必须将你培养得不凡,方有一线机会,你却往往不能受教,尊掌亦是无法,他的办法虽偏激,但却也最有成效。”

我回过身,直直看着那双与我有些相像的眼睛,“我能接受你们所谓办法,我知道漠宫责任重大,择元使之做法是必行之计。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喜欢。作为漠宫的人,我理解,所以并不找你们寻仇,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并不能做到因为理解而没有怨言,纵然是我小时候顽劣,你们才采取如此办法,但彼时我还是一个婴童,自然理解不了,从那时候种下的恨,并不能因为后来的理解而拔除。你们费尽心思培养了一个元使,却终归没培养出她的宽容,让大人失望了。”

“恨?”

“叶宁失言。”

“你原也会有如此情绪,我以为,宁宁你便连恨,都没有了……”

“不。叶宁所谓失言,并不是指无意中说漏了什么,而是说错了什么。恨之一字,早在大人为了我维护你而与陶冉争吵时那第一巴掌之后,早在因此第一次下了冰牢以后,的确就再也没有了。因为那时叶宁已经清楚,大人并非叶宁母亲,而只是叶宁老师,漠宫长老,从师命,本没有什么可恨,不该以对母亲的情绪对之。”

她的脸上一派清冷,看着我良久。随后又回过身,背对着我。

“你生下来便收了灭咒,定了前途,你的前路看似华光满目,却可能承受一份罪责。祖先渊古说过,漠域不能保全时必要舍自己而还他世秩序。虽然,我们世代守护漠域,时刻以护漠域为宗旨,尽力以护家乡,然而若真有竭尽所能却无力回天之时,终不得不认命。我们终需要实现老祖宗的遗命。彼时我们虽理解,然百姓却不会理解,你毁漠域之时,百姓之唾,是必然要收下的。……当年推你任元使,就是因此。我们一脉自始承担着这样的责任,我自无意推予他人子女。”

我难得地,怔了。

良久,她才再次回头看我。

我已经收拾好表情,一派淡漠,“说了,早已不在意,更何况我即是漠域君主,就一定会担好这个担子,是否担这个罪责皆是自愿,与你们并无干系。另外,将允儿身上的蛊解了,也不要因这所谓的劫打我朋友主意。”我知道她将苏顾他们带来,目的并不单纯,大约是知道了苏顾他们的來向,想探一探,如果不可靠,正好结果了他们也好取了修为。

果然她道:“允儿的蛊无法可解,当年解你与小冉身上蛊时才发现冰允体质之特殊。至于你的朋友……你可知,那位苏顾并非漠域之人。”

“知。”

“又可知,他是神族。”

我震了震。

她道:“果然是不知。他的来历甚复杂,乃是有一段典故。”

“……无论他是谁,你们不许动他,我不在意你是否在我身上下了蛊,也不在意你还对我做了如何安排。但我身边之人,如若你,或者娲夷山任何一人去碰,漠神邸都将与娲夷山彻底不共戴天,这所谓罪责,我不会背,你们费尽心血守护的漠域,我亦不会再费心守护。”我语气改厉,神情冰霜,与对面之人已然陌路。我知道上古有一秘术,若是有精良修为,最好还是来自异族躯体,将之摘取,以禁术炼之,炼出来的成果威力是极大的,而他们大约为了漠域这劫,早已经攒了数万年异体人的修为仙元,若是苏顾不可靠,他们又岂会放过苏顾。

“你是漠域元使,安能以个人情感断漠域未来?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你也当以一切代价去试!”她眉峰一冷,颇有怒意。

我冷笑,“你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来要求我牺牲一切,又凭什么认为我要听?九颜泪择我做元使,就注定要以我的命途注定漠域的结果,既是我的命途,就不劳旁人布置了。五千年,你们剥夺了我的亲情,友情,童年,我都不在乎,因为那些已成过往,而我只活当下。所以当下,如若再因你们我失去我最珍贵的家人以及感情,我自不会再忍。今日的我已非昨日叶宁,虽我尚有禁锢在身,不想冒死挣脱,但如果真有一日我失去了一切,还留这命何用,禁锢一挣,我有心成魔,不要命的力量还是很值得你们正眼看的,九颜泪同不灭咒加我数万年修为,你真的觉得你,以及他们,制得住我吗。”

她看着我。她神情一向冷清,就是不说话也看不出来什么,但这一次我竟看出了怔愣。

我寒冰一般盯了她,见她眼中微微有些受不住寒凉,就收了目光,将自己窝进秋千,耷拉了一条腿在外面,从袖子里取了一个小瓶子,想拔开塞子手却顿了顿。

“你们总该去给陶冉道个歉,纵然她同我一样,不甚稀罕这无关紧要的三个字,但是你们的歉意与那么稍许的愧疚总能让她感觉痛快些,闷了她五千年,让她嘚瑟下也没什么罢。还有允儿,她是我的祭司,更是我的家人,你们伤了她,我却不能动手算账,也就只能请你们大驾道个歉去了。”

说完才感觉放心,拔开塞子将那寒玉酒喝下去,挑个颇舒服的姿势窝了窝,片刻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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