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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脸俊,也白,身子更白,但并非女子身体的那种白皙,而是充斥着男子阴柔魅力的冷白,仿似冷玉一般,一道道淡褐色的,带着针脚的疤痕,在那冷白色的肌肤上格外清晰。
擦罢了背,夏晚怕自己又要叫他压住,不敢再搂着翻,脱了鞋子光着两只脚靠墙一蹬,就把个郭嘉重又翻回了平躺的样子。
这时候,他身上只有一条窄窄的亵裤了。夏晚又到厨房另打了一盆热水回来,从大腿到脚再擦了一遍,便盯着他那条齐大腿根的亵裤发呆。
要不要脱了也擦一擦?
若不擦,他身上终究不干净,可若是擦,他万一中途醒来,会不会觉得是她在轻薄他?
不过犹豫的瞬间,帕子上的水一滴一滴,便将郭嘉那条白色的亵裤给滴湿了。
夏晚连忙去擦,湿帕子沾上去,亵裤湿的更多了,而且,湿处就在裆部的那个位置,看起来,像是郭嘉尿了裤子一样。
夏晚心说这可怎么办呢?
难道再替他换条亵裤?
她渐渐觉得那条亵裤似乎在一点点的往上顶。
难道说他醒了?抬头看看,郭嘉两道修眉,鼻梁悬挺,但人依旧在沉睡中。两只手也纹丝不动,仍还是冷的。
毕竟夏晚还是个小姑娘,便悄悄看过老娘压箱底儿的避火图,究竟不知道男女之事为何。眼看那块湿处晕染的越来越大,她觉得自己该帮他换条亵裤。
这间新房,原本就是属于郭嘉的卧室。很宽敞的一里一外两套间。外间置着书案,书柜,衣架上挂着两件衣服。
而里间,也就是起居间,炕上便有一只黑油木的大炕柜。郭嘉的贴身衣服,应当就在这炕柜里。
夏晚打开柜子,最上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袍子,各种颜色各种质地,再下一排是纯白的中单,亦叠的整整齐齐。
翻到最下面,夏晚才找到一大摞子叠的整整齐齐的亵裤。
她抽了一条出来,心说虽没拜堂,我也是花轿从大门抬进来的,这就算是成亲了,自家丈夫有什么羞不羞的,好歹替他换条干裤子让他睡的舒服才是正经。
到底十几岁的小姑娘,甚事也不懂,夏晚两只手解开郭嘉亵裤上的带子松了,再从两边一扒……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立刻就糊了她一脸。
她猛然脸一红,慌的拿被子将郭嘉的身子一遮,心中怦怦而跳,隐有隐约,觉得喷在自己脸上的东西怕是不干净,而方才瞧见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虽一再想从脑海里抹去,它顽强而丑陋的,就横在她脑子里。
*
忽而外面一声哭,是个男子的声音:“我的六畜哟,我的六畜哎,怎的不等叔叔来你就咽气儿了?快快,知县老爷来看你啦。”
这是郭万担的弟弟郭千斤的声音。
郭千斤是和夏晚的爹夏黄书一起在镇子上开赌场的,在夏晚看来,男人那怕好嫖,那怕滥酒,都算不得坏人,但只要沾了赌,那就是没救了。
所以,在她眼里,就从未把郭千斤和夏黄书这等人当过人看。
夏晚记得自己方才是关好了院门的,伸头在窗子外面一看,院门大敞着,一群人涌了进来。她心中一声叫,心说糟了,我怎的忘了婆婆吴氏是个半呆痴,她大约又犯了痴病,听人敲门,就把门给开了。
住在对门子的,田氏一族的族长田兴旺,还有他儿子田满仓,和哥哥完全不同,又瘦又猥琐的郭千斤,一群子的人中间拥着个年约四旬,胡茬密密,穿青袍带硬幞,上绣溪敕补子的官员走了进来。
不用说,这是金城郡的县令刘一舟,他和田兴旺是亲戚,显然,方才郭万担一声吼震住了田家,叫他们不必再闹。可是转眼儿的,田家就把知县刘一舟从金城郡给搬出来了。
夏晚还在拿湿帕子擦脸上一股浓浓麝香味的粘乎,心说郭嘉虽人未醒,几乎也没了呼息,可身上有一处还是会动的,既会动,就证明他未死,人既未死,又怎能叫这些人给埋葬了去?
幸好她洗澡的时候把西厢的门给下了鞘儿,推是推不开的。
郭千斤一把推不开西厢的门,又道:“六畜哎,我的好六畜,看来你是真咽气儿了,别急,知县老爷把棺材都给你赏下来了,你瞧瞧,百年老槐木的棺材,上面漆着春江花月夜,花开四季,正是你这个秀才最喜欢的东西哎。”
他话音未落,果真身后的人就抬了具棺木进来,白花花最易朽的老槐木,显然是仓促打成的,上面的油漆都还未干,滴滴嗒嗒往下滴着。
是春江花月夜,可月亮上的黄漆还嗒啦啦往下流着呢。是花开四季图,可那花儿丑的,就跟道上晒干了的牛屎饼子一样。
半疯子的婆婆吴氏不知跑那儿去了,公公刚刚下了田,夏晚也是急了,再摇郭嘉一把,小声叫道:“郭嘉,郭嘉,你好歹醒醒呗。”
炕上的人纹丝不动,就那么沉沉的闭眼睡着。
外面的知县刘一舟等不到人开门,沉声道:“果真穷乡僻壤,民风败坏之地,为了个秀才功名,难道要任一个死人臭在炕上不成?给我砸!”
他声音未落,身后的衙役们提锤子的提锤子,拿斧头的拿斧头,这就要来砸门了。
夏晚心一横,一把将自己白底红花面的布袄儿扯开,露出白玉般的胸脯来,推开窗户脆生生叫道:“知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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