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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精们被埋在土里的第二日夜里,风雪再来。
明漪君坐在本丸最高的屋顶上,远远看向药草田的方向。一剑封禅拎壶酒上来:“既然你关心,怎么不去看?”
明漪君歪头看他,想了一会儿才道:“不过是假装关心。”
“真关心也好,假关心也罢,不都是关心。”一剑封禅道。
“请你喝酒,有所求才请你喝酒,岂能一样?”明漪君淡淡道。
“酒不是请你。”一剑封禅冷漠。
“哈,说得好。”明漪君笑起来,“未来有何打算?”
“并无。”一剑封禅坦然道。
“你也太邪……”明漪君道,“不过看到你这样,我倒是明白你为什么会和剑雪成为朋友。”
“交朋友无需理由。”一剑封禅道。
“需要的,比如志趣相投,比如志同道合。若是交朋友不需要理由,你为何不与剑雪以外的人交朋友?只不过多数时候,大家都会把量化的条件藏在心里,并说成缘分、造化,好像一切是天命所归。”明漪君道,“多虚伪啊,明明是自己情之所衷,利益所系,却要把一切都推给命运。承认你喜欢他,喜欢与他做朋友,是比认命还难的事情吗?”
“你若是去做文章,一定能当状元。”
大雪纷飞,两人身上很快落了厚厚一层雪花。叶笛声声,正是鹊桥仙。明漪君心念一动,封月琴化出,清越弦音之中,可见心无所定,迷茫之意再清楚不过。一剑封禅叹了口气——
剑雪无名所想听到的,最初的鹊桥仙,便从他唇间流出了。
缠绵哀怨之音,却因演奏者的心境而不复悲伤。曲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绝。
付丧神们从坑里出来时,院子里却还回荡着音乐声。原因无他,剑雪根基已然深不可测,留声三日于他而言自然不是难事。虽非他有心如此,但无意也能成就此番奇象。以至于每个人路过庭院时,都会下意识找一下剑雪是不是在。
剑雪多数时候都不在,他和一剑封禅时常出去浪。有时是几天,有时是几个月,但还是会归来。
因为院中乐声阵阵,那几日明漪君早课都改在屋顶上继续了。
虽然多了种刀子精的功课,但本丸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平静如水。一剑封禅跟着剑雪去不谓道,但他嚣狂太过,欠缺几分空灵,又无心道途,所以只是去添个人头。
修行的日子常是这般无趣却又紧凑的,日复一日相似的时光过去,留下的只有日渐增长的修为。对明漪君来说,与日俱增的,还有她收集的灵玉——
封山之后,明漪君便开始在灵联网上兜售她篆刻的各式符咒,代为铸造兵器,鉴定法宝……业务开展得即为广泛,三年过去,在虚境居然有了万能凭虚山主之称。而她也确如自己的名字一般,从不翻车,信誉好到爆灯。
唯一可惜的是,三年之间,明漪君虚长心境,体态基本没有变化。这对修行之人来说也是常事,修士的年龄看外表原本就不靠谱。明漪君只是年龄欺诈,放眼修真界,就连性别欺诈也是常有的事。
明漪君不急,急死长谷部。
他还专门在灵联网一个育儿论坛上发帖询问,青春期的女儿不长个怎么办,急,在线等。这个帖子,牵动天下父母心,一度刷爆。
明漪君知道这件事后非常感动,让他头朝下在坑里呆了一个月。今剑曾想为长谷部说情,明漪君摸摸善良的小短刀的脑袋,微笑道:“不把他脑子里的水都倒出来,说不定他下个帖子就是一百岁的儿子身高还不足一米三,请问是不是长废了?你也不想这样出名对吧?”
总之长谷部就那样在土里倒栽葱了一个月。
不得不说,长谷部的功课非常到位,就算在土里栽一个月,也没有被生理需求困扰。明漪君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春天转瞬即逝,第一声夏蝉在凭虚山响起之际,明漪君收到虚夜宫的来信——虚夜宫静灵庭约战蜀道冰原,蓝染请明漪君现身,为连接世界做准备。
明漪君微微叹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这三年间,本丸内宁静如一日,但虚境的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虚夜宫提出连接世界的计划,遭到静灵庭的强烈反对,双方撕破脸,正式开战。一开始静灵庭节节败退,但四大家族出手之后,力挽颓势,虚夜宫十刃接连折损。独木难支之时,阴川蝴蝶君、黄泉赎夜姬、剑雪无名、一剑封禅四人的加入,让局面重新洗牌。
阴川蝴蝶君是年前声名鹊起收银买命的杀手,虽然纵横修真界,但奇的是他不收灵玉,托他办事,一定要真金白银。而黄泉赎夜姬,传说无人曾见识她出手。因为她身前必然有阴川蝴蝶君,无人能在阴川蝴蝶君面前逼得她出手。一个拿钱办事的人为蓝染出力,倒不奇怪。
至于剑雪无名,出身凭虚山,当年论道广场,一掌逼退市丸银的惊绝之姿在虚境仍是人人称奇的传说。一剑封禅常年和他绑定,无疑是他的朋友。虚夜宫有恩于明漪君,剑雪无名为明漪君偿人情,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明漪君呢?
万众瞩目的最终决战前夕,明漪君终于决定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