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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卿书入夜后, 去见过冯昭。
两人许久未见, 话好像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少时,冯昭被当作质子送入京中, 在一干贵族子弟间横行霸道, 唯有付卿书这个合了他眼缘的妹妹能管上一管。如今, 他将为人父, 付卿书也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吏, 再度忆起往昔, 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慨。
当杯中茶味都被泡淡了,在月上枝头之际,两人突然停下来, 对望良久后, 相视一笑。
举灯一盏,冯昭在送付卿书出门时,还是请其留步,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付卿书微微低头, “昭兄,你应当知道我在朝中是保皇党。”
“那你也应该晓得, 我冯氏一脉, 已经很久没有认过主人了。”
要是让别人知道“天下粮仓”居然开始站队,保不齐冯昭这个家主都得被人撸下来。
“所以我很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对十四皇子……”付卿书说到这里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对季十四了解甚少,妄下评论不仅有失偏颇, 还显得她过为自大。况且,她也只是仅仅觉得冯昭这样做不太好,“他才十二岁。”付卿书皱着眉说,“他的未来会怎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昭兄你现在看他聪明伶俐觉得可信,可难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真的太多了。尤其和宫中的殿下们不同,清河物产匮乏,民以农生,方圆百里识字的都不一定有几个,他去到那个地方,在读书方面就输了。”
冯昭摇头,“有我在,他就不会。”
付卿书张了张嘴,穆然,叹了口气,“总感觉再说下去我会跟你吵起来。”
“那我就不说了,”冯昭笑笑,说:“我只拜托你两件事。”
不用想也是跟季十四有关。
付卿书撑了一会儿,念着幼时的情分,还是点头。
“第一件,今日在**之事,你切莫对任何人提起。”京中的局势,冯昭不会不知。二皇子和四皇子在朝堂上一言不合斗狠而死的事近在眼前,简直就是夺嫡之战打响的警报。十四殿下此时离宫,简直是天赐良机,只要他在清河按照这个势头平安长大,以后不是不可能——前提是要让所有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皇上的那句“不堪大用”中。
身负三族念力,真的太扎眼了。
从来没有哪个人在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估计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付卿书抱着这样的想法答应:“好。”
冯昭舒展了一下眉头,又继续说:“第二件事,你回京之后,可否帮衬一下清河?”
“昭兄。”付卿书一脸为难,“你说过……”
“我不是要你做什么。”冯昭握住她的肩膀,打断她说:“只是,十四殿下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名字,你不觉得这对他来说有失公平吗?”
付卿书怔了一下,确实,她当时第一次听到有这事的时候心里也是不满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
冯昭说:“在殿下快满十五岁的时候,能不能找机会在陛下面前提一下?好歹也是皇天贵胄,至少别让他的青礼太寒碜。”
付卿书点了点头,换了个方式回答:“如果礼部的人不提,我就跟陛下说。”
冯昭知道她的顾虑,也不强求,他摸了摸付卿书的头笑了笑,“第三个,是我对你的请求。”
让兄长对自己说出“请求”二字,付卿书心里其实挺不舒服的,她有些难受的说:“是什么……”
“我冯氏先祖在早前围田而耕,当遇到气候不好的时候,会先行在冬天播下种子,用禾草木枝覆盖,等来年春天天气变暖之后,这些熬过了一个冬天的种子,会用最快的速度发芽生长。十四殿下这颗种子,是我无意间撒下的,但是他却用最快的速度破土发芽……”冯昭摊开手,给她看掌心的绿光,“他让我来到了希望,所以我相信他,我以后也不会再怀疑他,我心甘情愿做为他挡住风雪的禾草,所以,可否请你也对他小小的期待一下?”
“我……”付卿书纠结一番,还是皱着眉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急着站队。做一个纯臣不好吗?”
冯昭将念力的表象收回,将手背到身后说:“其实这个理由,白天那位崔文墨已经讲过了。”
“他说什么了?”
“百年内,天下定有大乱。”
付卿书呼吸一滞,“这……昭兄是如何得知的?”
“我老爹临死前跟我讲的。”冯昭看着她小声说:“你知道,像我们这种由士族分出来只能算贵族的旁支旁系,是受不到灵仙庇佑的,一切与未来相关的事,只能由我们自己去揣测。”
这种掏心窝子的话,付卿书当然知道不知谁都能听的,“所以,昭兄认主,其实是老家主让您……”
冯昭点头,“我没办法掌控未来的走向,但是我至少可以为国家选出一个好点的君王。”
“所以你选择了十四皇子?”
“你觉得他怎么样?”
“生就一副早慧的模样。”这个真的就是她对秋静淞的第一印象。
“我觉得她很好。”冯昭一笑,“尤其是他说自己既不是没主见也不是耳根子软的那段,我非常喜欢。”
一个君王,起码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其实这段话也一样被付卿书记在了心上。
“我以前,从未听任何人说过十四殿下的好话。”
“他在宫里过的不容易,藏拙反而是好事。”
付卿书吸了口气,点头,“好,我会帮忙照看他的。”
冯昭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相信哥,哥的眼光不会错的。”
“就算错了我也没有理由赖你啊。”付卿书撇了撇嘴,拿过他手中的火烛,“我要回房休息了。”
冯昭咳了咳,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病人呢。
付卿书到底是把他扶回去后再走的。
提灯而行,付卿书一路上都在想冯昭说过的话,以至于忽略蹲在她房门前的程婧,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把她吓了一大跳。
“八公主,您怎么在这里?”
程婧被扶进房的时候,腿还是麻的。
“堂姐,可以麻烦你给我写几个字吗?”
付卿书让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你要写什么字?”
程婧一点儿也不掩饰的说:“主要就是跟我舅舅说,请他去清河等我们。”
付卿书端茶的手颤了一下,“是……寄到德阳去?”
程婧一脸天真的点头,“我皇兄是这么说的。”
付卿书迟疑了一下,“十四殿下?”
程婧抿了抿嘴,盯着人看了半晌,突然凑上去小声说:“堂姐,我皇兄说可以信你,所以我也不瞒你。其实,是外祖让我们出宫的。”
程婧口中的外祖,是当朝的玉阁老。
怪不得是兄妹俩一起被贬出来了。
付卿书心中的疑虑终于解开了,但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一丝不舒服。
十四是对白天的事不放心,所以特意让妹妹来提点她的?
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我知道了。”付卿书叹了口气,把茶盏放下后转身就去磨墨,“你知道这里有信差吗?”
程婧捧着杯子,点头,“我问过店小二了,他说行。”
付卿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信给他们寄不方便,明日我寻了官驿让他们拿信鸽给你送吧。鸟儿的速度毕竟比人快。”
“嗯……这样麻烦堂姐不好吧?”
“你兄长让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麻烦我的?”
程婧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那,信我就不带回去了,麻烦堂姐了。”
觉得自己被要挟的付卿书有些不开心,头也不抬,“你回去跟你皇兄说吧。”
“嗯嗯。”程婧假装没有看出她的情绪,起身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