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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的宜常在睡足了觉, 睁眼瞧瞧西洋钟,惊得连忙招呼宫女伺候洗漱更衣。她这人嗜睡, 只要睡着了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 醒来满脑袋官司:得,又放了馨答应一回鸽子。
流萤早就走了,宜常在急着用帕子在脸上胡乱擦,懊恼着问:“眠啊,馨答应是不是早就回景阳宫啦?”
春眠一壁手忙脚乱地给自家主子束发髻,一壁回:“馨主子等了您近三个时辰, 比上次还多了半个时辰,瞧您这次怎么哄。”
宜常在大叹一口气,随便往发髻上戴上点翠荷花纹头花,踩上花盆底, 迈着小碎步出了承乾宫。遥遥看见宗妮比她跑得还快, 急汹汹地进了景仁宫,又是大叹一声:“还是穿靴子跑得快。”
春眠兢兢业业地扶着宜常在的胳膊肘,苦着脸道:“御前的姑姑往景仁宫跑,您不眼红庄嫔娘娘得势,反而感叹人家跑得快。主子, 您真是没心没肺到家了。”
宜常在觉得春眠很是没有眼力见:“你懂什么, 那是前些日子来咱宫里的宗大人, 你眼神不好,还跟我在这掰扯。”
说话间进了景阳宫,馨答应临窗坐着, 听见宜常在与春眠叽叽喳喳说一路,渐渐拧起眉。宜常在觉得没脸,又见馨答应脸色不好,挨着她坐下来:“妹妹,姐姐又对不住你一回,你别生气啊。”
一年到头,景阳宫里都快养满宜常在放的鸽子了,馨答应若是生气,早被气死了。她摇了摇头说无妨,又细细问道:“姐姐方才说看见谁了?”
“御前那位大人,也不知有什么急事,往景仁宫里去了。”宜常在打了个哈切,“妹妹这的炕榻还挺暖和,我想躺下试一试。”
若不是方才偶遇畅聊一回,馨答应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腊月初七那日,宗妮差点被景仁宫的人强拉进去,馨答应听完替她捏把汗。这会儿能有多大的事儿往景仁宫赶呢。馨答应朝流萤使了个眼神,流萤悄声退出殿,去景仁宫里寻熟悉的小姐妹打听。
果真不是什么好事,流萤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馨答应,馨答应实在坐立难安。宗妮是个直爽性子,孤身去了景仁宫,万一再与庄嫔闹出龃龉来,吃亏地肯定是她。
馨答应坐不住,推了一把昏昏欲睡的宜常在:“姐姐莫要睡了,随妹妹去一趟寿康宫吧,有要紧的事。”
景仁宫的地龙烧得旺,李闲华穿了件缎绣勾莲纹采莲衣,倚在迎枕上,撩着眼皮儿看着宗妮。头一次见,互相都打量着。宗妮穿得厚实,身上套着过冬的朝袍,看不出身段曲线,胸前的练雀儿补服笨憨笨憨的,瞧着跟她的人一样。就是那张脸妖媚,生了一双勾人的眼睛,李闲华嗤了一声,甚是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宗妮也在打量这位庄嫔,她见过李府臣,浓眉大眼厚嘴唇大方脸,跟木盒子上嵌了俩炭球一样。都说闺女长相随爹,李闲华属于争气那类,竟然承了八分相像。
精养的姑娘,应该像玉,看着明眸皓齿似出水芙蓉,既养眼又养心。就算比不上天仙,水仙总能排得上号。李闲华不是,她像开春发了牙的洋葱头,别人开花,她单支棱着苗,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难怪随扈出行一次,回来没被皇帝捧在手心。皇帝若是手捧白胖的洋葱头深情凝望,估计连早膳都能吐出来吧。宗妮艰难地憋着笑,咬着牙忍着,被一旁的洒珠看见,没好气地质问:“你笑什么,娘娘面前岂容你放肆?”
宗妮笑了起来:“见到娘娘不笑,难不成还要哭丧着脸啊?”
洒珠被宗妮呛了一句,心里的火腾地升起:“知道来给娘娘请安,居然连礼数都不全,明明没将娘娘放在眼里。”
宗妮扬着脸,一派坦荡道:“那是姑姑没见到,臣方才行过礼了。”
洒珠瞪眼:“娘娘让你跪着,你拱个手算什么,敷衍了事,当娘娘好糊弄,瞧不出你的不敬吗?”
“臣虽然是女子,但却是前朝的臣子,行得自然是官礼。臣不是不想跪,只是怕跪了,反而折煞到娘娘。”宗妮朝着李闲华笑了笑,“娘娘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御厨乃九品,但她现在兼着侍膳的差事,品阶足有七品。嫔位算八品,搁在一块掰扯,宗妮的品级要比李闲华的高一级,就算是行礼,也是李闲华向宗妮行叩礼。
李闲华冷冷地瞥着宗妮,很是不待见她强词夺理,开口道:“姑娘是御前红人,轻易跪不得,洒珠莫要无礼。”
缓了缓,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才问道:“本宫早就想请姑娘来宫里坐坐,姑娘一直推拒说忙,今儿怎么有空闲来了?”
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李闲华明知故问,宗妮却懒得跟她打哑语:“臣是来寻人的,不知娘娘可曾见过御前的抬水苏拉,名叫四喜。”
李闲华懒懒地将茶盏放在桌上,轻笑道:“这宫里的苏拉多了去了,姑娘跑本宫这来问,是什么意思?”
宗妮道:“先前四喜同臣说过,要来景仁宫给您挖地龙。他那孩子孝顺,听说能给娘娘挖地龙,欢喜得不得了。可惜御前有他的差事,万岁爷那边离不开他,若是寻不到人,万岁爷该怪罪了。”
这话忽悠鬼还差不多,一个杂碎,给养心殿擦地宫女抬水的太监,皇帝怎么可能离不开。李闲华倒是假装惊讶一声,连吩咐李广田:“快去给姑娘寻寻,有没有这号人?”
李广田接过话:“先前娘娘的碧玺宝石花簪丢了,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叫四喜的。小子手脚不干净,奴才命人教训他去了。”又扭头与宗妮笑,“姑娘也被蒙在鼓里啦,那小子可不是为了孝敬咱娘娘才高兴,而是有利可图。您瞧瞧,那簪子从他怀里拿出来,还热乎着呢。”
宗妮不看他,只问:“那孩子现在在何处?”
李广田掐着嗓音桀笑:“宫中最忌讳太监偷窃,景仁宫里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咱娘娘说啦,要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那小子不是长了一双乱摸乱动的手么,娘娘是个善心人,没给直接剁掉,单给他用了拶指。”
拶指,就是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一般用在女犯身上。四喜还是个孩子,平白被罚,还被侮辱不男不女,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宫里活着。宗妮咬了咬牙,朝李闲华一拱手:“臣请求娘娘放过四喜,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绝不会干偷鸡摸狗之事,还请娘娘秉公查办。”
李闲华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指,瞧着红极的蔻丹道:“人证物证都在,本宫甚是公平公正。姑娘这是信不过本宫?”
宗妮说不敢,咬牙妥协道:“四喜犯了错,理应惩戒。不过后宫不准动用私刑,娘娘这么做就不怕太后和万岁爷怪罪吗?”
“万岁爷日理万机,忙得都是家国大事。太后与太妃两位主子颐养天年,这点破事劳不得他们。本宫虽然只是嫔位,但代为管理宫务还是有资格的。”李闲华叹了一声,“本宫的阿玛为万岁爷管着内务府,本宫身为李家人,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后宫乱成这个样子。既然要管,那就不能手软,让宫里的奴才都看一看,不老实本分,会有什么下场。”
宗妮凝眉看着李闲华:“您罚也罚了,气也出了,何时放那个孩子?”
李闲华揉了揉额,不耐烦道:“姑娘着什么急啊,这才刚开始。将人带进来,让宗姑娘看看,手零脚碎祸乱宫闱究竟是什么下场。”
四喜被人拖拽进来,衣衫不整,头发都乱了。许是被人打过脸,脸上有红红的笊篱印子,兔子眼泪汪汪的,看见宗妮瘪着嘴朝她摇了摇头。
四喜不愿让宗妮管自己的事,梗着脖子道:“奴才做下的事,奴才自己认,跟旁人无关。”
李广田喝道:“好小子,终于肯认错了!拖出去打,狠狠地打,让底下的奴才们都看看,招惹咱娘娘的后果。”
宗妮急道:“娘娘再生气也不能让四喜屈打成招,他还是个孩子,哪里禁受得住这般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