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劝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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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进了官舍,钟应忱便想将池小秋支应出去:“前日新得的云雾茶拿来给老大人泡上一杯茶。”
却让周为礼阻住了:“不是外人,不必空忙了。”
他这会又很有一个祖父的样子了,收了方来时阴沉沉的模样,颜色平和,笑容温煦,用目光示意池小秋坐在桌案边。
本就狭窄的屋子挤了这四个人,且还有个周大老爷,虽慑于周为礼之威不能出言大骂,可横眉竖目怒视过来的眼光让人很难泰然处之,处于下风的那两人大约要有些坐立不安。
可当周为礼看向池小秋时,不由一顿。
这小姑娘低头垂目,看不清楚模样,只觉得该是个温软性子,可交握在膝前的手指却十分活泼,小动作不断。
周为礼便下了结论:钟应忱在外头聘的妇人,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
否则绝不会在长辈面前作如此无度之举。
却不知池小秋正跟自己较着劲儿,让手乖乖放在膝上不要挥拳把周大老爷打成个独眼龙,管住想要往左把道貌岸然的周为礼踹翻的脚,还要命令不屑的表情稍微往里收收,别让旁人瞧得那样明显。
气势上没能压住,态度上好似也没什么作用,周为礼略一沉吟,旁边跟的人早已有十分眼色出去守着,他这才缓缓开言。
“圣上是如何许了你的?”
钟应忱也轻轻一笑:“老太人这话,倒让晚辈有些不解了。”
他这含混不清的态度周为礼心底里的怒气又添一重,前段日子他百般笼络,本以为于情于意早已将这小子说动,不想又让这事插了一脚。
都是这个冒失的桑罗山!
可这怒气里还有些骄傲,虽说还是容易被恩惠迷了眼睛,可能让各方人博弈拉拢,已是难得。
到底是血脉之亲,这才像是他的孙儿!
嫌恶的目光在周大老爷跟前绕了一圈又收回来,想着周家自他之后无支应之人,态度又放得和缓,甚而已经有了苦口婆心的感觉。
“你也不必觉得能瞒得过。论这科考位次,阖家自是没人能比你得过,可要看这官宦之事,我这二十多年,看得事不知几多!你只以为一身才学,能博得各处青眼,又有些清高性子,觉得严大人已是炙手可热,倒不如投向圣上做个纯臣——圣上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想必费了心力来许你。”
他故意停了停,想等着钟应忱露出些许反应,却见他只是端着茶托,静静看来,只好继续说下去。
“你糊涂!”
“我只问你,朝中百万大军,若无兵符印信,严大人能动几何?”
钟应忱慢吞吞道:“一卒难调。”
周为礼冷笑道:“若是前朝,尚需担忧择群即择主,严大人无兵无卒,还需造反么!既是不能,你站与不站又有什么担心处。”
“既是如此,我不站与站又能如何?”
这便是挑事了,周为礼噌得站了起来:“你同我打什么花架子?难道读了十几年书的状元郎,不晓得文官同皇帝是何干系!若是圣上仁厚礼贤,臣子自然尽心辅佐不能妄言,若是圣上刚愎自用,做臣下的便该直言上谏!”
“年少天子自有锐气,却全然不晓得体恤民生!他当真以为丈量土地有多么容易么!可知税赋谁人来收,乡间诸事谁人调停?可知晓每涨一分田税,百姓便要多刮下一层皮?可知晓若乡绅小吏心存积怨,夏秋两季税粮便能将恒产不丰之人逼得家破人亡?!”
钟应忱看他高谈阔论,心中却总想发笑。
周为礼果真是腹有成算之人,推出他性情,便单拿这一件事出来糊弄,却全然不提,南江临充安怀等江南千里沃土,民田税轻,都被归入了何人册下,严党凡能坐得高位的,又有几人手下干干净净?
他对上周为礼时能占上风之处,大约就是对方仍旧轻看了他——或是心安理得,便可将当初船难一事揭过。
可他说不得还要出京半年,这脸面不能眼下就此撕破。
“老大人也该得了信儿,往南江清查田地的人只查出了些畸零地,并无所获。”
钟应忱笑着:“不瞒老大人,圣上心气高,这会打了脸,这个坎他过不去。当日圣上曾言,若我能将南江鱼鳞册重清一遍,这一关他自会保我,可南江——”
他看着周为礼,慢慢道:“太难查。”
周为礼好似被无声一击,刚才的话言犹在耳,这会钟应忱这般说,分明是知晓对南江境况一清二楚,咳了两声,正要说话,又让钟应忱轻描淡写挡了去。
“哪个大族延绵百年,不以田地为本?既然已成仕宦,自然要为族中考虑,历朝如此。可圣上才二十,只硬查一回南江却这样作结,怎能没有气性?脸面上怎么下得来?老大人也该想想。”
周为礼紫胀了脸,想冲口冷笑。
谁人不知严家合族都在南江,这会直接遣人去查,不外乎是人还好好站着,就已经从头顶上开始埋土,杀猪还要叫两声,严家怎么可能坐看着脖子勒住自家人!
钟应忱终于推心置腹:“两边硬杠着,总是不好,过得几日,圣上便会下旨,着现在在南江的两位大人转道淮水、丰县等地继续清查鱼鳞册,我也一同过去,便揪出点边角,也是全了圣上脸面。”
周为礼面色略缓,意有所指:“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