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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杯子重重摔在地面,四分五裂。
浓香的咖啡自碎片下漫延,零星点点飞溅到裤脚,方永新浑然不觉。
坐在沙发上,垂眸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内容,面色冷若寒霜。
“怎么了经理,这么不小心?我再给你泡一杯吧,宿醉醒来喝点热的,头就没那么疼了。”
身后响起难掩关切的嗓音,方永新纹丝不动。
刚从浴室出来的男人全身还蒸腾着水汽,伸手把睡袍的腰带系上,迈步走了过来。
见他如此情况,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镜片后,一双精明的眼微微眯起。
“昨晚那个代理商确实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了,不过依我看,他也只是想拿个好折扣,未必没有合作的诚意,你当场落他的面子,不太像以前的作风。”
“明明这星期你都心情不错,还跟我说要离开两三天,不去应酬,结果突然取消行程不说,又开始全天候冷脸。”
“惠捷这边的同事不比我,跟了你几年,受过千锤百炼,那几个女sales被你吓得胆战心惊,还以为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上司。”
男人俯视着地上四分五裂的咖啡杯,抿了抿唇,略微不甘地说:“过去你可从没有让私人事情影响过工作……”
“裴文,你今天话太多了。”方永新终于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他向来最懂得克制情绪,哪怕此刻心情差到极点,语调仍旧是平平淡淡,清冷无波。
“多谢你昨晚送我回来,你的脏衣服,我会让阿姨洗好了送到你家,衣橱左边第二格里有新衬衫,穿上就走吧。”
裴文不想就这么离开,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和方永新一起吃个早饭,然后同乘一辆车上班。
“今天是周一,你不去公司了?”
“不去。”斩钉截铁的回答,惹得他万分诧异。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上司有多么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都围着客户和项目打转,否则也不会以超高业绩脱颖而出,二十多岁就坐上思睿首席代表的位子。
就连他自己,也是因为当初在一众实习生中最拼最有干劲,才被方永新看中,一路提拔为心腹。
温信的招标到了关键时刻,虽然韩副总已经被他们争取到手,但以方永新的性格,越到决胜阶段反而越谨慎,决计不会如眼下这般,整个团队都在加班加点,他却不去坐镇。
饶是如何都不能理解,心念一转,突然想到昨晚扶对方躺上床时,依稀听到的只言片语。
也不知是否酒后胡话,加上自己的上司哪怕喝醉以后也仍旧安安静静,只蹙着眉,薄唇轻吐出模模糊糊的几个字。
他勉强听清楚了,好像是……
骗子。
骗子?
难道这几天的异常,是因为情场失意?
裴文简直要被这个猜测逗笑了。
不说别的,就光说在思睿的时候,下到美女前台,上到总裁千金,多少美人向方永新暗送秋波,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将媚眼抛给了瞎子。
而同性之中,也仅他一人得以近方永新的身,至于这个近身的程度,就到有资格送方永新回家为止了。
连昨天被客户吐了一身,能够留宿洗澡,两人共事几年,也才头一遭,还把裴文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
虽然一直暗恋着上司,但裴文从不敢奢望将其据为己有。
在他心中,方永新就好像一个无欲无求的神祗,商场上所向披靡,情感方面却贫瘠得寸草不生,似乎天生就不会爱人。
神祗既然作为神祗,高高在上是应该的,他……
怎么可能为某一个人神伤呢?
裴文不愿意承认那个荒诞的猜测,然而他越不愿意,心底那道声音却叫嚣得越厉害。
大概也是糊涂了,竟然冒进地忤逆了上司的意思,赖着不动:“是不是头还疼?你昨天喝太多了,我从来没看你醉成那样过,不如……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方永新的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手机屏幕,地上的咖啡已经冷了,他的嗓音也直降好几度:“我不想说第二遍,走。”
撂下这句,霍然起身,往书房大步迈去,明明白白赶客的意思。
裴文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向来涵养好素质高的方永新会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尤其在他从思睿请辞,毅然而然跟着前上司来到惠捷之后,公司里,谁不知道他是方永新最信任的左右手。
薪资什么的不用提,平日里团队交流,待他也是独一份的温柔。
怎么偏偏这两天不对劲了?
难道真是为了某个女人?或者男人?
裴文不甘地抿唇,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勾芡在一处。
恰在此时,门铃声突然响起。
他猛地扭头,想到方永新的公寓地址向来保密得很好,不允许外人随意拜访,神情顿时变幻莫测。
管奕深收回手,如热锅蚂蚁般在门前的小片空地来来去去踱步,呼吸还带着喘,很明显是一路狂奔过来。
胡乱抓着头发,眼珠子四下乱瞟,这一夜发生的事几乎要将他逼疯。
明明昨天一切都很正常。
猝不及防的,所有事就这么乱套了。
周日清晨,他醒得很早,一起来就忙不迭准备早餐,安排节目。
几乎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让华瑾开心,忘记不愉快的阴影,告诉他真相到底如何。
逗趣耍宝了一整天,效果也很显著,华瑾果然不再萎靡,恢复了原本的乐观积极,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管奕深真的尽力了。
他从没想过华瑾的嘴会这么严,无论怎么旁敲侧击或是开门见山地问,就是一个字不肯多说。
逼急了就嗓音发颤地抛下一句“没用的,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眼见她状态又要崩,管奕深哪儿还敢再强迫,唯有讪讪地放弃。
想着等回去了自己慢慢查,总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吧。
便专心陪华瑾玩到天黑,直到两个人吃完晚饭,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才闲下来开了手机。
哪晓得这一开,就被铺天盖地的热点推送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华瑾看他面色不对,凑上来一看,“啪——”的一声,遥控器砸落地板,脸色瞬间惨白。
两个人连夜往京城赶,走之前还再三确认,没有任何人跟车。
华瑾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一开机就接到经纪人的催命连环call,她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接起,那头神经质的叫喊声之大,坐在副驾驶的管奕深都听得一清二楚。
从没有当过新闻男主角的他彻底傻了。
在这方面,明显是老同学比他更有经验。
华瑾住所楼下肯定蹲了很多记者,她不能回家,当然也不能再带着管奕深在京城瞎晃。
于是载着他在一家比较偏僻的酒店落脚,最后只留下一句“没事的,他们找你你就一问三不知,让我处理就行”。
然而看她握着方向盘的指尖都止不住发抖,管奕深就知道,这回绝对不可能没事。
不说这个爆料会给华瑾的事业带来多大影响,单论邱学远的性格,也必然不会放过她。
因为舆论的发展已经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最开始,营销号放出来的只是华瑾主动扑进一个男人怀里的动图。
画面里,华瑾穿着性感,在落地窗前,和男人站得很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关系,而当她一头扎往对方胸膛,男人亦抬手回拥之后,更是直接将两人的暧昧一锤定音。
粉丝质疑,动图这么糊,又是侧脸,怎么能确定是华瑾?
而且从角度看很明显在偷拍,别是无聊狗仔捕风捉影,毕竟友人之间互相抱一下也没什么。
那营销号一看粉丝不认账,一口气又放出十几张照片,其中不乏主人公全脸出镜。
有的是两人从车上下来,说说笑笑地并肩走入一栋私人别墅。
有的是两人在湖边钓鱼,男人绅士地脱下风衣,为华瑾披上。
有的是隔着铁栅栏窥探的泳池,两人打闹追逐,俨然鸳鸯戏水的亲昵模样。
一张又一张石锤怼过来,看得路人大呼刺激,之前说两人只是朋友关系的粉丝,也逐渐没了声音。
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下,还又搂又抱的,傻子也不会觉得他们清白。
网友纷纷开嘲,勾搭金主还被狗仔爆出来,华瑾也算娱乐圈第一人了。
竞争对手趁着水浑踩一脚,还挖出了不少华瑾过去的黑料。
然而,大部分人的注意却很快被照片中另一个主人公所吸引。
无他,只因管奕深的脸拍得过于清楚,那比当红小生还要优越的五官,要忽略实在太难。
看年纪也才二十出头,又住得起这么豪华的别墅,必然是某个富豪的儿子没跑。
可八卦周刊从未提过这号人物,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也没一个对的上的,是边缘角色?又或者隐藏更深的豪门贵子?
慢慢的,原本聚焦在华瑾身上的舆论开始出现偏移,大家纷纷猜测起神秘男子的身份,脑洞大开,五花八门。
直到有一条评论突然惊叹道——“这不是之前投稿红了那个,体验生活的董事长儿子吗?”
此话一出,其他网友迅速反应过来。
“草,当时那个投稿的妹子说,办公室空降的小帅哥是集团太子爷,女同事都沸腾了,她也是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才拍下的照片,我还想会不会是炒作,竟然是真的。”
“啧啧,又一个凯子,不愧是华瑾,之前还和邱氏总裁传绯闻呢,这么快换新目标啦。”
“我觉得脸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肯定是京圈某大佬的儿子呗,不然她的资源怎么突然吊打其他流量了,还不是有资本捧着。”
“找到了找到了,是首富新认回来的儿子啊!上星期还办了个介绍会,出了新闻稿呢,不过据说生母好像不是现任妻子,所以比较低调吧。”
“等等,邱翰林的新儿子,那不就是邱氏总裁的亲兄弟?这……人家身份公开才一星期就把上手了,华瑾牛逼。”
网友哗然,接下来的风向完全变了。
所有人都在热烈讨论,华瑾到底有什么本事,惹得首富两个儿子都为她倾倒,甚至不需要媒体报道,就自动脑补出了各种兄弟相争修罗场的剧情。
管奕深相信,方永新百分百不愿意郁简以这样的方式出名,虽然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毫无疑问,此番已经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在酒店煎熬了几个小时,胆战心惊地刷着微博,期间邱翰林的电话打过来,他都没接。
满脑子想的全是,方永新会不会看到,要是看到了,会不会相信那些网友的胡编乱造。
他和华瑾真的没那层关系啊!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十几岁的时候就这样一起玩了,更别提他现在明确性取向为男,华瑾哪怕脱光了站在他跟前,又能代表什么?
至于不小心抱了一下,人家姑娘心理脆弱求个安慰,总不能一把推开吧?他和华瑾之间可是比珍珠还真的纯友情。
可……这些偷拍照的角度怎么那么刁钻,连他自己看,都觉得两人好像在眉来眼去似的。
本来爽约就惹恼了方永新,现在舆论再这么一炒,更加火上浇油,简直要命。
天才蒙蒙亮,便再也按捺不住,循着备忘录里的地址,打的直奔过去。
一路飞冲到门前,按门铃的时候都在喘气。
反反复复措辞,拼命思索到底该如何以最真诚的态度向方永新解释。
里面传来走近的脚步声,动作顿时凝固,瞳孔紧盯着前方,骤然加速的心跳几乎冲破胸膛。
唇舌微张,喉咙阵阵发干,“咔——”一声,门由内打开。
管奕深努力摆出一个最热情的笑,然而下一秒,整张脸上的表情却分崩离析。
身子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也看着他,带着敌意的眼神,如刀子般锋利。
对方戴了副斯文的银丝眼镜,发型打理得很清爽,完全职场精英的派头。
睡袍松松垮垮敞开,露出隐约的锁骨曲线,脚下还踩着棉拖,一看就知道刚醒没多久。
很显然,他昨晚在方永新家里留宿了。
管奕深听到自己血液瞬间冻结的声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消化眼前的场景,灵魂好像被抽走,只剩一具空壳木木地与他对视。
空气凝滞了几秒,直至男人蹙眉,神态不悦地开口道:“你找jarrett?”
他根本没心情思考,下意识反问:“jarrett是谁?”
“呵,你连永新的英文名是jarrett都不知道?”对方一声嗤笑,眼中的敌意登时散去了,替换成居高临下的轻蔑,仿佛眼前人根本不配与自己相争。
“做我们这行的,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用英文名的次数比中文名还多,你对他了解得这么少,关系也没多亲近吧?”
管奕深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你是裴文?”
裴文将手撑在门框上,不以为意地斜眼看他:“我也知道你是谁,郁简嘛,邱家新认回来的私生子,要不是为了去接你,永新也不用离开京城一个月。”
一口一个“永新”,摆明了在有意炫耀他们两个非比寻常的亲密。
这个裴文,果然对自己的上司别有心思。
管奕深不想和对方拉扯,他相信方永新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抬步就往屋内走去:“他在里面?我要见他。”
“别了,”高大的身躯毫不客气堵在门前,宛若铜墙铁壁,将他的前路尽数阻截,“永新这两天心情不好,除了我,谁都不见。”
“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去吧,毕竟现在可是上了热搜的大名人,如果被拍到和你在一起,对我们影响也不好。”
裴文的表情不屑而鄙夷,仿佛背后有老板撑腰,根本不怕打击报复,极尽嘲讽之能事。
管奕深猛地一颤,顿时被戳中痛点。
他确实不知道,此刻的方永新会不会因为华瑾而生自己的气,有多生气。
便也没了和裴文针锋相对的底气,只能默默攥紧拳头,指甲嵌进皮肉都浑然不觉。
愈发刻薄的攻讦从裴文口中不断吐出,听着听着,甚而忍不住开始怀疑。
方永新应该猜到自己会找上门来吧?那么让这个家伙开门,说些难听的话,会不会也正是他的意思?
为了惩罚自己和华瑾单独出去,还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说到底,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违背了身为小情人该遵守的本分。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脏便死死绞在一起,尖锐的疼痛刺得鲜血淋漓。
裴文眼见他不敢开口,更加来劲。
管奕深的头越压越低,就在他几乎快被戳破所有勇气,落荒而逃之际,客厅里倏尔传出一道冷淡的嗓音——
“谁在外面?”
短短几个字,却好像一剂有效的强心针,迅速注入了希冀。
挡在门前的身形一僵,随后,不太甘心地让出一条缝来。
心跳骤急,管奕深恍恍惚惚地抬头,隔着遥远的距离与方永新相望。
神情冷肃的男人见到他,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投向裴文的目光带上显而易见的责问:“我不是说了让你走吗?怎么还在这儿?”
裴文被这目光瞧得心里发慌,眼珠子一转,欲为自己开脱,管奕深抢先问出声:“他说你不想见我,是不是真的?”
方永新拧起清隽的眉,似乎消化了会儿话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