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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秀涧从外头?看来, 不过座杂乱无?章的山林,毫无?风致,然而只要绕过几处光秃秃的巨大乱石堆,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山清水秀的景色,溪流明媚, 草木柔婉。

悬空庵便位于这处山涧的深处,因其下?方刚好是一道清澈缓流的山泉水帘, 远远望去,乌瓦白墙的静谧小庵仿佛悬在?半空般,遂得名悬空庵。

这片地区恰好位于北宸六派与离教的势力范围交界处, 严格说来,离瀚海山脉还更近些。悬空庵本就势力微弱,位置又兼尴尬, 是以北宸六派与离教之间的纷争她?们少有参与,顶多在?北宸六派庆典集会时露个脸。

如此行?事?, 江湖上倒也没多少人非议, 只因一代高人明惠神?尼创立悬空庵的最初意图, 便是力所能及的救助孤苦女?子,要不是北宸六派与离教打的四面开花无?处不在?,她?们根本不想牵涉其中。

百余年来, 悬空庵屡经?波折,既曾被北宸六派强逼着共同抗击魔教,也有离教中下?三滥的奸猾之辈试图染指, 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大约是因为两边的大头?目往往都要脸。

那个逼悬空庵一起?抗击魔教的青阙宗宗主就被正邪两道嘲笑了足足十年——北宸六派这许多须眉男儿都不够用,还非要惦记一群微弱的尼姑,真是把北宸老祖的脸都丢尽了。

而离教也常对近在?咫尺的这个小小庵堂视而不见, 聂恒城就曾将试图抓悬空庵弟子练五毒掌的二弟子陈曙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半数弟子都是毫无?修为的弱女?子的门派,就是一脚踏平了也面上无?光。

就这样,两边的大头?目要脸,不会轻动悬空庵;其余下?三滥的江湖蟊贼,住持师太?们自己就能对付过去,是以悬空庵幸存至今。

“这其中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缘故。”蔡平春蹬马下?鞍,牵着缰绳步行?上山。

蔡昭,宋郁之,樊兴家,三人并列跟在?他身后。

“其实悬空庵也出过十来个‘孽徒’。”蔡平春回头?笑道,“天?赋出众性情不驯的女?娃娃,受不住悬空庵的清规戒律,日复一日的吃斋念佛,于是……”

“于是出门右转就是幽冥篁道?”蔡昭歪着脑袋接口?。

蔡平春对着淘气的小女?儿呵呵而笑。

宋郁之吃惊道:“她?们全投了魔教?”

樊兴家抹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永无?止境的吃斋念佛,谁抵得住啊!不过投魔教还是不该的。”

“也不全是投了魔教。”蔡平春边走边道:“有几个行?差踏错,堕入泥沼,无?处可去后又回了悬空庵的。”

樊兴家嘟囔道:“这等叛出师门后走投无?路,懊悔乞怜要回去的,将师门看做什么地方了!这要是落在?李师伯手里,肯定活不过三顿饭!”

蔡昭点点头?:“五师兄这话虽难听?,理是这个理。不然大家随来随走,就都没规矩了,门派还怎么发扬光大。”

蔡平春挑眉,看着身后三个少年人:“你们都这么想?”

宋郁之剑眉轻蹙:“也许,悬空庵本就没打算发扬光大,她?们与寻常江湖门派不同,只是想尽可能的庇护弱女?子。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天?之骄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非凡的天?赋与气运的……”

蔡平春拍拍宋郁之的肩头?:“你师父说的对,年轻人多经?受些挫折磨难不是坏事?。看的深的人,才能走的更远。”

樊蔡二人顿时赧然。

——宽容,不是软弱,也不是没规矩,而是选择不同。

“不过,”蔡平春适时打了个补丁,“这等在?外头?吃足了苦头?再回去的女?弟子,往往向佛之心更坚,能更快堪破迷障,最后修行?得道,庇护更多可怜女?子。”

宋郁之长舒一口?气,“善恶有报,天?理昭彰,合该如此。”

蔡平春继续道:“那些没有懊悔回去的女?弟子中,听?说有五六个出去开了铺子置了家业。她?们在?悬空庵中所学的,足以应付地痞无?赖。于是日子红火,生?儿育女?,逢年过节还会给悬空庵送些素鸡素鸭素鱼,就是油味太?香,住持师太?总疑心是过了猪油……”

蔡昭与樊兴家听?的眉开眼笑,重新又乐呵起?来。

“还有两三个,倒真在?魔教中混出了名堂,据说出了一位女?长老,两位女?坛主,还有嫁了厉害的魔教人物的,总之,总之……”

蔡昭接上:“总之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蔡平春摇头?莞尔,宋郁之与樊兴家哈哈大笑。

笑声平歇,蔡平春缓缓道:“不论是眷恋红尘,还是安于清修,都应该出自本心的抉择,而非碍于别的什么缘故。”

“我少年时曾责怪过阿姊,为何总要强出头?,为何不遵从祖训,守着落英谷关门过日子,这烂泥乌糟的江湖有什么可搭理的。”

“过了这么多年,我才慢慢想通——人这短短一生?,若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他若有所指的看着女?儿。

蔡昭呆呆发怔,似乎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不论途中蔡平春将悬空庵描绘的多么温情,迎接一行?人的依旧是静远师太?那张万年不化的寒冰脸。她?照例先数落了一通蔡平春与宁小枫,接着责备蔡昭这一年多来的种种出格行?径,最后再骂蔡氏夫妇管教女?儿不严。

原本说来,悬空庵主持与落英谷谷主应是平辈相称,但因为宁小枫的关系,蔡家父女?都成了静远师太?的自家晚辈,只好老老实实的听?着。

好容易等她?换口?气,蔡平春赶紧说明来意,静远师太?这才脸色一变,屏退身旁弟子。

“……什么紫玉金葵,我从未听?说。”静远师太?冷冷道,“你们为何会摸到悬空庵来?”

宋郁之复原心切,当下?就急了,“想必师太?也听?说了日前广天?门变乱的消息,并非晚辈贪恋掌门之位,而是广天?门若被宋秀之那个杀弟逼父伪君子占据,实非天?下?之福。”

蔡昭跟着帮腔:“对对对,而且我觉得宋秀之跟魔教也有些不清不楚,他还用了路成南的‘蚀骨天?雨’呢,那天?夜里多少人被化作了一摊血水,哎呀太?惨了!”

静远师太?横了女?孩一眼:“你少浑水摸鱼,用‘蚀骨天?雨’的是杨鹤影,不是宋秀之。”

“原来师太?你都听?说了呀!”蔡昭喜道,“整件事?都是宋秀之和杨鹤影勾结来的,您敢断定宋秀之是全不知情的?”

静远师太?不言语了。

宋郁之道:“如今家父伤重难愈,躲在?落英谷休养,偏偏晚辈身中魔教的‘幽冥寒气’,丹元受到桎梏,无?法杀退宋秀之。倘若师太?当真知晓紫玉金葵的下?落,还请大发慈悲,不吝赐教。”

见静远师太?始终沉吟不语,蔡平春郑重道:“师太?,阿姊将紫玉金葵交给您的时候,定是留过话的吧。”

行?家一张嘴,就知有没有。静远师太?瞥了蔡平春一眼,“你们都跟我来。”

她?领着四人左走右拐,进入一间隐没在?重重山石之后的密室。

这间密室呈六边形,通体以白色麻石垒成,当中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台,上置一个蒲团,另有经?书数卷,储有清水的瓷瓶一只——这里显然是静远师太?日常打坐修炼之所。

“所以紫玉金葵真在?师太?您手中?”蔡昭左看右看,“刚才您还说从没听?说过紫玉金葵呢——师太?,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静远师太?一拍石台角落,石台下?方缓缓移出一个石屉,她?将其中一物取在?手中,回头?道:“贫尼并未打诳语,因为蔡平殊从未说此物名叫紫玉金葵。”

“姑姑什么都没说,您就愿意替她?保管,看来您不像外界传的那么看不惯我姑姑嘛。”蔡昭笑呵呵的上前接过,摊在?手心一看,果?然是块紫到发黑的冰冷石头?。

她?将石头?递给宋郁之看,宋郁之紧紧握着手中,激动的微微颤抖。

静远师太?看向蔡平春,“你可知此物的要紧?”

蔡平春道:“知道,此物牵连着一门神?鬼莫测的邪功,当年聂恒……”

“不要说下?去了,悬空庵只是个冷僻微弱的小派,贫尼不想知道这些江湖阴私。”静远师太?打断他,“当年蔡平殊将此物交给我时,曾说此物极是要紧,嘱托我一旦发现此物有流落出去的风险,就立刻将之毁去。”

她?向前方一指,只见密室角落放了一套金刚岩做的石臼与石杵,似乎是随时准备着将某件坚硬之物捣毁磨碎。

蔡平春奇道:“那师太?为何这么轻易的交给晚辈呢?”

静远师太?:“因为蔡平殊在?信中最后写道,只有一种情形我可将此物交出去——就是你们夫妇,或是昭昭小晗上门索取时。”

蔡平春叹道:“没想到阿姊到了临终之时,竟然只能相信自家人了。”这对于一生?光明热血的蔡平殊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她?这辈子相信的人多了去了,我想她?到死时也不会变多少。”静远师太?语气冷峭,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蔡平殊说,她?费尽力气藏起?来的东西,你家四个都知道不该找。倘若还是到了非找不可的时候,不是你们受人要挟,就是有非救不可的人——她?是为了你们留下?这个的。”

宋郁之动容,“蔡女?侠顾虑的很是,都是晚辈不慎,才致使此物重现人间。”

蔡昭满心感慨:“这玩意总叫我心头?发慌,待三师兄驱除幽冥寒气,咱们立刻将这玩意捣毁,磨的碎碎的!”

蔡平春亦是赞成。

“你们知道就好!”静远师太?这才缓了神?色,“别磨蹭了,就在?我这间密室里疗伤吧。此物不祥,用完了就赶紧销毁。”

蔡平春与宋郁之一前一后坐到石台上,樊兴家取出随身的针囊平平铺开,上百根长短不一的百炼银针微微闪着寒光。

宋郁之打坐凝气,蔡平春双掌平推,按住宋郁之背部的大抒穴两侧开始运气。

静远师太?与蔡昭安静的站在?一旁。

随着宋郁之头?顶百会穴开始冒出白气,樊兴家迅速往他身上扎入一根根银针。

静远师太?忽然回头?,“是你猜到紫玉金葵在?我手里的吧,怎么猜到的。”

蔡昭关切的望着父亲,轻声道:“起?初,我与所有人一样,都以为姑姑是临终前将紫玉金葵托付了出去,那么被托付的人必然在?姑姑丧礼前后来过落英谷。”

“后来我才想到,紫玉金葵那么小的东西根本不必亲自交付,一只信鸽就能带到。可问题来了,但凡与姑姑有交情的人,几乎都出席了姑姑的后事?;而与姑姑不睦之人,落英谷根本不会与联系,也就没有能送抵的信鸽。”

“只有静远师太?您一例外。”小姑娘转回头?,笑颜明艳,漂亮的像桃花一样,“天?下?人皆知,我姑姑当年狠狠得罪过您,将隐秀涧弄的一塌糊涂。而您也一直看不惯我姑姑,根本没参加她?的后事?。尽管如此,落英谷偏偏又有直通悬空庵的信鸽。”

静远师太?微露笑意,“小枫说的没错,你只有一幅鬼肚肠灵光。”她?看向石台上的三人,“蔡平殊倘有你一半的弯弯绕,兴许就不会死那么早了。”

蔡昭低声道:“师太?,你为什么会接下?姑姑的托付呀。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讨厌姑姑,背地里没少偷偷骂您呢。”

静远师太?并未生?气,“其实所有人都错了,我并没有讨厌蔡平殊,也没有看不惯她?。而是……她?太?耀眼了,像一轮光耀无?比的烈日,我怕她?会把人灼伤。”

蔡昭静静听?着,她?想到了慕清晏。

“有个人跟我说,聂恒城就像一座巍峨高耸的崇山,魔教所有人都活在?他的阴影下?。一旦他死了,阴影褪去,他的弟子,家人,死忠的部众,全都不知所措了。我当时就想,聂恒城是山的话,姑姑就是翱翔天?际的雄鹰。崇山再高,也高不过雄鹰——嗯,后来果?然聂恒城死在?了姑姑手里。”

静远师太?难得笑了笑,“我第一次见到蔡平殊时,是在?北宸六派每隔两年的弟子大比场中。她?比你现在?还小,你爹爹更小。大家都说这对小姐弟可怜,得依附着佩琼山庄过日子。谁知你姑姑一出场,立刻技惊四座,名动天?下?。”

衣着朴素黯淡的老尼目光悠远,仿佛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比武日,纤瘦稚龄的少女?独自站在?高高的演武台上,一时间竟没有一个弟子敢上前挑战。

“我当时接任悬空庵掌门不久,见你姑姑那般张扬,莫名的不安。可我的师姐师妹喜欢你姑姑,我的弟子们也喜欢。回到悬空庵后,她?们张口?闭口?也都是你姑姑。山间修行?冷寂,你姑姑在?江湖上干出的一桩桩大事?就是庵中女?弟子最爱听?的传奇故事?。”

蔡昭惊奇道:“原来师太?您还有师姐师妹?呃,她?们现在?……”

静远师太?回头?:“你是不是觉得悬空庵十分冷清,一路上来,看见不过二三十人,还大半是不会武功的老尼姑?”

蔡昭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您现在?的弟子们,没比我大多少。”

“是呀,因为她?们是聂恒城死后我才收来的。”静远师太?叹息,“但以前不是这样的,悬空庵虽然弱小,好歹也有十几名高手来撑场面。”

“江湖风云从来不断,不知怎么的,聂恒城忽然发起?狂来,大肆屠戮天?下?英雄。我小心收缩门下?弟子,约束她?们不要出去惹眼,本以为能够躲过一劫,谁知……”

静远师太?眼中闪着水光,“那阵家中来信,说家慈快要不行?了,你外祖母叫我回家给老母送终。走前,我对师姐师妹千般叮嘱,断断不可走出隐秀涧,万事?以平安为要。”

“谁知回来时,我见到的却?是悬空庵血流成河,残肢遍地。我座下?几名大弟子为了让年幼的弟子有机会逃出去,全都惨死在?血泊中。幸存的弟子们说,我师姐师妹力战不敌后,被魔教贼人捉了去。我束手无?策,尹老宗主又惯会装死,只好求助你姑姑。”

“你姑姑那阵子也不大顺遂,身边要好的弟兄被魔教害死了一大半,她?自己也似乎大病了一场,很是苍白憔悴。但当我说出悬空庵的遭遇后,她?二话不说就应了。”

“你姑姑叫我等在?幽冥篁道外,她?独自闯入魔窟。当日深夜她?就出来了,背后还拖着一个大大的麻袋。我打开一看,顿时放声痛哭——里头?竟是我师姐师妹干瘪的尸首,她?们的丹元内力血气都被吸了个干干净净,可怜她?们一生?与世?无?争,慈悲仁善,却?遭遇这等下?场!”

“我痛骂聂恒城猪狗不如,心中却?惶恐的不行?。我问你姑姑,聂恒城是不是在?修炼‘灵蛭大法’,他是不是想出了破解这门邪功后患的办法?要知道,‘灵蛭大法’的隐患既是害处,也是大大的益处。”

“若无?这把刀悬在?头?上,人人都可以吸取别人的丹元内力为己用了。不论正道邪派,哪个能拍胸脯断言,说自己绝不会生?出这等贪念来!一旦聂恒城堪破此中奥秘,江湖上立时便是腥风血雨,杀戮不休。”

“你姑姑没有答我,她?脸色难看极了,只道,‘别担忧,这事?交给我’。半个月后,我就听?说她?独上涂山,诛杀了大魔头?聂恒城。”

“之后的十来年,她?在?落英谷抚养你,我在?悬空庵重整门派,我们再未相见。只在?小枫寄来的家信中,她?跟着偶尔说两句,大多是关于你的趣事?。”

“四年多前她?忽然来信,说自己已是弥留了,叫我不必去参加她?的丧事?,并将那块黑乎乎的石头?附在?信中托付给了我。”

不知不觉间,蔡昭已听?的满脸是泪。

“我曾经?不喜你姑姑的招摇,如今却?不这么想了。”静远师太?轻叹道,“黄沙帮的黄老帮主与我过世?的师姐是嫡亲堂兄妹,他归隐前我去送行?。”

“黄老英雄说,聂恒城死了,天?下?太?平了,他本无?遗憾,唯恨当年见识浅薄,没有好好教导女?儿安身立命的本事?,害的她?俩如今只能委屈度日。可惜了,他长女?卓夫人的根骨资质本是上上乘的,却?养的那样软弱怯懦。”

“原来如此,难怪了。”蔡昭想起?来了,“卓夫人有个女?儿叫杨小兰,比我还小一两岁,估计杨鹤影那老王八也没好好教过她?。但我见过她?的身手,很是了得。寻常的驷骐门招式,她?施展开来便有雷霆之势!”

静远师太?微笑:“看来卓夫人的资质传给了她?女?儿。唉,找个好女?婿,然后托付终身——世?人都如是想。可是你因姑姑的存在?,许多人才明白,女?儿家一样能顶天?立地。”

“嗯!”蔡昭破涕为笑,“我姑姑也总说,她?一辈子过的很值!”

“呼……”樊兴家满头?大汗的连连倒退,直至贴到墙边。

只见宋郁之双目紧闭,双掌上下?虚空相对,那块黝黑的紫玉金葵在?两掌之中反复翻滚,一股浓厚的白气笼罩着他冠玉一般的面庞,头?顶,眉心,顺着两侧太?阳穴直到脖颈与胸膛腹部,几十处大穴皆扎了银针。

蔡平春凝重,额头?涌出热汗,不断向宋郁之体内推送内力。

“师太?,师妹,我好了,该你们了。”樊兴家累的不住喘气。

静远师太?点头?,蔡昭立刻跟上,两人各站到宋郁之两侧,运气提掌,极力逼压他丹田中那股幽魂般难以捕捉的寒气。

又过了一炷□□夫,宋郁之头?脸周围的浓郁白气渐渐消散,蔡昭率先收功,紧接着是静远师太?,最后是蔡平春缓缓回掌吐气,加上一动不动的宋郁之,四人同时为自己运气调理。

樊兴家见宋郁之面色红润,眉心蕴光,小心的凑过去给他搭脉。

未多久,他喜上眉梢:“经?络有力,丹元澄净,三师兄,这下?你终于大好了!”

宋郁之觉得一股温热有力的热气在?周身经?络中流淌,宛如大病痊愈休养过久,全身肌肉充满力量急欲挥洒一般。他睁开眼,微微而笑:“气息还有些乱,容我调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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