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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巧不成书,祁瑞的喜帖上还当真有这句话:
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眼皮子浅的祁瑞跑去问姨婆,瓞字怎么念。
后者说你别管了,只要记住这是让你人丁上勤勉点的意思,话又说回来,早干嘛去了,当初叫你好好念书,就是不听话。
学生时代不争气,念了个半吊子的中专,读不下去了,灰头土脸地跑来求姨婆接济。
梁赛君能有什么法子,除了去磨周孟钦。
这些年,她也时常警醒祁瑞呢,“你当姨婆这手伸得好光彩啊,乖乖,看我嫁到周家了一个个地都来巴结,把我当什么了。一窝子属蚂蟥的!
你办事利索点,我在老周那里腰杆子也直点;你要再不争气,菩萨也救不了你。”
可是祁瑞就说过,姨婆想得太市侩了,周孟钦这人再不咋地,待身边戚友裙带还是没话说的。力所能及的都乐意帮。
何况梁赛君刚过门那几年,明眼人瞧着,他对她是真真地宠。宠到对老二也爱屋及乌。按理说前妻那个出身门楣,将来分家私也是老大占得多,但自从周怿出生起,这事就很难讲了。
这眼瞅着老二快成年,祁瑞劝姨婆,枕边风再吹紧点啊,你们娘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嗯呐。梁赛君一眼识破,是我们娘俩还是你的好日子啊?
别在我跟前耍小聪明。你能想到的,他周孟钦什么人想不到?蠢货!也别光顾着跟我说他怎么怎么个好,真那么好,你不自己嫁?
多好的人结了婚都会现原形。
仆人眼底无英雄。遑论一个被窝里夜夜睡过来的老婆。
*
祁瑞办酒这事,周孟钦原不想多参与的。
给点钱意思下了不得了。结果梁赛君不依,成天在家里搅和,“不行呀,我们作为长辈要出面的。这孩子算老梁家为数不多的男丁了,他老头去得又早,回头小两口敬茶拜高堂都没个人……”
絮絮叨叨地可算把老周耳根子磨软了。梁赛君的意思是,婚礼全由她操办,经济方面她不管。
当然了,小祁今年也才二十三,摸爬滚打才混出件像样的车子,房呢也是去年按揭的。那女方家里狮子大开口,彩礼张口要三十万,他哪里给得起哦……
周孟钦就问她,“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说来说去无外乎钱,关键你要拎清楚,这钱一旦掏了就没个止尽了。
那倒不是。梁赛君这点还不糊涂,只是拐着弯地敲击他,反正佥丰楼不日要在上海增设两家门店了,祁瑞干了这么多年,多少也算个元老,就是一直没晋升,如今便是好机会。
区域经理不是缺人嘛?
“哦,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周孟钦还没那么好拿捏,像祁瑞这样的泥腿子,跑跑堂可以,难挑大梁。
他不同意,也骂她妇人之见,你当做生意是绣花呢?
二人就此事连日争执不下。还有一点,梁赛君问老周讨他的宝贝小二,让周怿到婚礼上当傧相。
周孟钦说可以,这点好商量,至于区域经理你趁早**心罢。
梁赛君不甘心呀,“怎么着你嫌我人老珠黄了不是,这么点要求都不给满足了,还是你那出息的老大回国了,你眼里就没我们母子俩了。可怜我家小二,也不过差了六岁,当真长到周恪这岁数,孰强孰弱还难讲呢!”
唉,要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更难过这嘴皮子利索的美人关。
韭菜割头心不死。老周被她念得头都大,终究应下了,图个耳根子清净。来日方长找机会再打发掉祁瑞就是了。
没几日,周恪随父亲从酒局下来,车上听闻此事,老大从耳廓上摸下烟塞进嘴,“我有个主意,就看你听不听。”
“什么主意?”
“上海分店每年年终账底流水都不清不楚的,这其中有多少猫腻,你问梁姨她肯定不说,要是问祁瑞,他保证要慌了。想挑大梁可以呀,手底子得干净,钱不吐出来这人我不会要的。你要怕梁姨再多嘴,倒是问问她,事情发生这么久难道她就一点不知晓?
还是说,这事从头到尾就是她的主意……”
父子俩隔着半个人并坐。烟像雾一般萦绕着周恪。
周孟钦半思索半审视着他,陡然才发现老大果真长大了,算计人的时候,即便还有些青涩,架势倒足足地,像个能征惯战的老手。
许是酒精上头吧,一向薄幸的老头难得动容一次,问长子,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一直怨他也怨梁姨?
周恪不置可否地笑,“说怨也算,但如今对我而言更要紧的,是得我该得的。”
“你这份该得要如何衡量呢?”
那就不好说了呀。
周恪笑得若有深意,当真摊开掌心悉数起来,怎么着,他母亲那份得括上吧?
扣向掌心的左拇指箍着一枚玉扳指,价值连城,是周某人的新宠。
余下四指再全扣下来,包握成拳。
仿佛一种暗示,暗示周孟钦,光他生母这项就足够他得寸进尺。
得一切该得,
以及不该得。
*
正日子定在腊月廿八,天寒地冻的北风天。
周怿并不多热络这种场合。辈分来说,也不该他来当傧相,可是母亲执意,目的就是要新娘家里人看看,你姑娘嫁个人前前后后受老周家多少恩惠。
少年西装革履地垮着脸。必齐也看出怿哥哥心情不佳呢,在楼下摘了几颗无患子,捏碎了搓给他看,“你看你看,有泡泡咧,能当肥皂洗手!”
“脏。赶紧丢了。”
周怿牵着小人去洗手。必齐着一袭喇叭袖唐装,喜红喜红地,不关心脏不脏,只问他,那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开心开心,你在我就开心。”
嚯。年少人对于情愫最直观的反馈大抵即是如此,你在我便心安,一见你我就笑。
施必齐感到心里像绵绵的絮云被吹豁开个口子,见了晴天,她嬉皮笑脸,才洗好的手,不等沥干,去够周怿襟前的花,“能不能给我别一下?”
“这是傧相戴的,你戴像什么话呀?”
必齐没觉得有什么。小时候一起过家家她还给他当新娘子呢,怎就不像话了。她并不知道周怿到这个岁数已然学会避嫌,男女授受不亲的事,他年长些总得带头。
就岔话题问她,“再有一年你就小学毕业了,想没想好怎么办?你先生的主张呢?”
关于必齐究竟学艺或读书,施少庵其实纠结了许久。只看小孩自身条件的话自然该选前者,问题是当今世道文凭至上,艺术这条路太难了。